倪凯伦冷着脸说:“陪他回北京吧,他晚上的飞机回京。”
西棠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倪凯伦说:“十三爷说了,你得伺候好那位大爷,比拍戏重要多了。”
倪凯伦送她到楼下,司机和车子都已经在等着了,西棠扁扁嘴,看着她有点想哭。
倪凯伦撑着伞送她上车,替西棠拉了拉外套的领子,安慰地说:“都是讨口饭吃,好姑娘,去吧。”
那一天是十二月的二十八日,临近新年,高楼上空的圣诞装饰还在闪烁,马路上开始张灯结彩,上海低温极低,又下雨,湿冷刺骨,人在户外的体感十分难受。
西棠等在和平饭店的楼下,助理送他下楼来,西棠看了他一眼,赵平津裹着围巾,穿得厚厚实实的,仍在一直在咳嗽,脸色特别差。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赵平津昨天晚上飞来,半夜见了见胡少磊,今早上一早都昏昏沉沉地睡着,咳嗽咳得嗓子都哑了,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想说什么,憔悴得没法儿看了是吧?”
西棠笑笑说:“您当心点儿,金身宝贵,别散了架了。”
酒店的大堂有经过的人偷偷地举起手机。
赵平津比她还敏锐,立刻拉过她侧过身体挡住了镜头,然后沉着地说:“上车。”
穿着金色制服带着白手套的司机拉开了车门。
赵平津拉着她的手上了车。
沈敏在首都机场接的赵平津,见到西棠随着赵平津下飞机,大大地松了口气:“西棠,你陪舟舟回来的。”
赵平津极累,不愿说话,摆摆手上了车,车子刚开上机场高速,他倚在她怀里闭着眼。
赵平津咳嗽,惨白的额头上,冷汗一直渗出来,西棠拿手帕给他擦,在飞机上就是这样,睡不着,身体难受,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忍着。
沈敏另开了一辆车跟在赵平津的车后面,在柏悦府车库停下来时,沈敏上来说:“方才老爷子来电话了,让你回家去,病了,不让住外面。”
赵平津鼻音很重,人也没精神:“我上楼去睡一觉,家里睡不着,我晚点回去吃饭。”
沈敏压了压声音:“老板,还有一件事。”
沈敏这些天也的确忙晕了,因为赵家要办喜事儿,他被临时抽调回来继续给赵平津做秘书,可婚宴的事情赵平津完全不管,沈敏忙着四处打点各种事情,郁家那位要一起看婚宴的策划,赵平津耐着性子陪着她去了一次,郁家小姐不甚满意,现场的布置要反复调整,第二天赵平津直接飞上海出差去了,沈敏替代他陪同郁小瑛去看的,加上婚宴策划公司有几个小下属不识人,误以为他是新郎,搞得场面十分之尴尬,这两家的事情,哪一件都不能出一点点纰漏,沈敏这时情急之下只好当着西棠的面请示了:“喜宴的座位名单,您最终确认一下。”
西棠坐在另外一边,脸色淡淡的,假装没听见。
赵平津哑着嗓子,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了:“你跟周老师定吧。”
他下车上楼去了。
赵平津进了卧室,闭着眼坐进沙发里,解开扣子脱下衬衣,西棠在外面挂好了两个人的大衣,走了进来,正看到赵平津换下了衬衣,他的手臂上注射点滴的深蓝色静脉血管,还贴着一块白色的医用胶布。
西棠走过去,轻轻地揭了下来。
西棠给他收拾了一下衣服,熬了点粥,回到房间里去,赵平津已经在卧房里睡着了,他鼻塞,嘴巴微微张着呼吸,感冒的症状很重,睡得不安慰,一直微微地皱着眉头。
白皙的脸孔,鬓若刀裁,因为脸色苍白,墨黑的眉头显得格外的刺眼。
西棠坐在床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
多好看的男人,脸孔白皙之中透出苍白,下颌坚硬如一块粹白的坚玉,有这样面相的男人,下颔线条英俊如刀削,却注定走的是不择手段的铁石心肠的路,倘若说这些年在他身边学到了什么,大概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达到目的,哪怕是对自己,都下得去多狠的手。
西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脸,人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