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宁又询问道:“若当初没有太子参与,一月之约结束后,敢问将军真的可愿放我走?”
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目光紧紧盯着程则绪,想从他脸上看到答案。
早些时日她便知道,曾经约定的一月之约只是程则绪留住她的借口。
她曾问过陆贞阳,大殿之上程则绪交给圣上的是何物。
陆贞阳告诉她,老宁安侯曾经救驾有功,圣上登基时亲赐令牌,无论何时都可应允程家一件事。
那令牌自然也能保程家一世,如此重要之物,而程则绪竟用来求娶她。
那时她便知,程则绪从一开始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宴会之上,选谁都是错。
幸而还有陆贞阳在。
见程则绪闭口不言,陆嘉宁依旧温和笑着,声音多了分疏离淡漠,“将军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愿嫁给将军。”
“我自是思考过后才给将军的答复,将军请回吧,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程则绪放在手把上的手不经意握紧了些,神色黯淡下来。
她的一字一句,都在控诉他。
告诉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若不是太子,阿宁如今爱的人是他,满眼都会是他。
“那太子呢,阿宁可有权利拒绝他?”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陆嘉宁神色微怔。
“我自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太子又是什么好人?”
“权势压死人,阿宁不是不清楚,阿宁在丞相府时还有能力去退婚,可如今呢?”
程则绪停顿一下,目光观察到她心神不宁,继续道:“陆府又如何能与太子作对,阿宁可敢赌上整个陆府?”
陆嘉宁偏头不去看他,一股无形的压力砸向她心头,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阿宁站立在权势之上过,有了权势,那些人做了多少荒唐之事,阿宁比我更清楚。”
“阿宁的确聪慧,知道权衡利弊,也懂得用陆府来压我,我不怪阿宁。”
程则绪靠在背椅上,眉宇间染了一抹凄苦,声音缓了下来。
“我自十五岁便离开京都,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滚打七年,后背受过许多伤,有次差点留在死人堆中,也善于观察人心,懂得用计谋取胜,想要的一切都会想尽办法去争夺。”
在这个世道不争不抢,只会沦为牺牲品。
“对于之前的事情,我向阿宁道歉,阿宁如今也该考虑一下自己处境,思量太子为何将你放回陆府,而不是直接将阿宁困在东宫。”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可比陆府姑娘好掌控多了。”
程则绪压下眸子,他想陆嘉宁应该明白,若是陆音有依靠,自不会被沈始拘在丞相府十几年。
太子意图甚是明显。
权力之上的人,自会用权势压人,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个世间不公平的事情多了,他自幼便清楚,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想要的一切,想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阿宁,我并非想压你,如今你不愿嫁我,我自不会强迫于你。”
嘉宁貌美,可貌美本无罪,只是生于权势吃人的世道,若无人庇护,只能被人磋磨。
连他也不例外,想独独占了她。
他做的那些事,只能晚上行动。
“我不打扰阿宁了,阿宁也别忧心,我以后少来便是。”
程则绪拂袖起身,忽然外面传来禾善担忧的声音,“姑娘……姑娘,好像是殿下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