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下午的社团活动,封琴很担心做了一半孙珔勖又过来挑剔她,她发现她越来越怕他,连切个食材都担心他走到身旁挑三拣四,幸好快毕业了,这种恐惧也会随之消失。
&esp;&esp;忽然她感到胸口鬱闷,无法克制的隔着口罩乾咳几声,在空旷安静的烹飪教室,这声音不能避免的引起所有人注意。如她所想孙珔勖放下手边工作走过来,封琴不想和他对视,没抬起头,她相信自己脸上只有厌恶的表情,不会太好看。
&esp;&esp;他注视封琴几秒,封琴故意装作没看见,以为他要开骂,大概看她戴着防护口罩没话找碴,很快走开。很反常的过去打开烹飪教室空调,再走过去已经开始烹调的周絜民工作檯,将上面的抽风设备开到最强。
&esp;&esp;封琴不想在意孙珔勖的话,可是孙珔勖父亲是全国餐饮公会理事长,他拥有的餐饮知识一定比她丰富,所以他对她料理的评价并非毫无根据。
&esp;&esp;并非她妄自菲薄,而是她并没大志,开大餐厅、在大饭店当主厨她不敢奢望,她的愿望只不过希望将来能将父母留下的餐厅重新开业,把父亲的菜单传承下来。
&esp;&esp;她想,孙珔勖即使没拿到奖学金依然有能力就读穀南,他家肯定负担得起昂贵的私立名校学费。封琴并非非就读不可,而是内心潜在的固执,使她想证明自己的厨艺是否如孙珔勖所言根本登不上檯面,还是,那只是他想打击她的藉口。
&esp;&esp;依她所知,即使没有获得奖学金,只要参加那项考试,都可获得国家级餐饮评审的评语,如此她也能从中获知自己料理的缺失,而不只是闭门造车。
&esp;&esp;徬徨是末世人们的通病,怕做了,末日先到徒劳无功;不做,又怕虚掷光阴。封琴只想在有生之年做自己喜欢的事,哪怕寿命真的只剩短短数年。
&esp;&esp;郭沫冉也时常这样鼓励她。当然,她会努力让自己活得更久,虽然脆弱时常敲打她的信念,她都会想办法撑下去。
&esp;&esp;「封琴──」
&esp;&esp;放学缓缓走在校门下坡处,肩膀突然被拍一下。那人好像追了一段路,气喘吁吁走到她身旁说:「心不在焉?刚才喊你几声都没听见。」
&esp;&esp;看是何美,她说:「我在想下个月穀南奖学金考试做哪道料理应试,想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想出来,想到头都快爆炸了。」
&esp;&esp;她在班上除了郭沫冉就只剩何美这个谈得来的好友,在这充满竞争的社会,有个知心之交比什么都珍贵,封琴也似乎只有对何美才能坦裎相见,因为她们都是两年前rs-v-2疫情的感染者。只是,何美是轻症患者,她并没留下明显后遗症。
&esp;&esp;「我帮你想想好了。」何美转了一圈眼珠子,脑筋动得很快马上有灵感。「麻婆豆腐还是蚂蚁上树你觉得如何?你知道这些料理在中国都有数百年歷史,是中国很知名的料理,几乎可以说是饮食文化经典的象徵……」
&esp;&esp;封琴听了垂头丧气走在前方,免得耳根软採纳何美建议,那天真做麻婆豆腐亦或蚂蚁上树,保证隔天回到学校被孙珔勖添油加醋,变成那星期班上最大笑话。
&esp;&esp;何美追过来拉住她,「你走慢一点,不要命了。」
&esp;&esp;封琴停一会缓和急促呼吸。
&esp;&esp;两人并肩走,何美又继续推荐。「我爸之前带我们去一家很有名的中餐馆,你知道吗?吃过那次,我从此爱上麻辣的蚂蚁上树和滑嫩的麻婆豆腐,我认为如果可以做出道地口味,说不定评审会青睞。」
&esp;&esp;何美滔滔不绝,封琴不想扫兴,等她说完才说:「这种甄试肯定需有创新概念,如果没有自己独特创意就只是煮一道大家都会煮的家常料理,会煮的人比比皆是,那么高额的奖金会这么好获得吗?」
&esp;&esp;就像孙珔勖说的,这么家常的料理根本没有任何特色,想拿到高分根本不可能。
&esp;&esp;「说得也是。」何美点点头,又担心问:「那么你有把握吗?」
&esp;&esp;「那么多人参加当然没有,我也只是我父亲生前教我那些,和后来自己摸索,当然,无可否认,麻婆豆腐和蚂蚁上树的肉类还是冬粉丝甚至豆腐,都有可替代的生技食材,食材取得容易多了。」
&esp;&esp;饮食文化改变,全国中等学校已无设置餐饮科系,坊间的烹飪补习班也只有大都会才有,想学的人就像现在食材一样稀有。穀南大学即是为了承袭传统饮食文化,才设立奖学金栽培对烹飪怀有抱负理想的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