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些土匪一连攻打了整整三天三夜,结果自身伤亡惨重,没有一个土匪能够越过围墙一步的,在那三天三夜里,我也亲手砍死了一个土匪。”
梁云飞听得热血沸腾,不由得击掌叫好,300人对3000人,虽然有守城的优势,但也确实是了不起的战绩,同时也是为父亲的胆气叫好,亲手击杀土匪,这是多么霸气的事情。
其他人听得也是满脸激动,这可是老人亲身经历的战斗,比那些故事听起来更真实,也更有吸引力。
“连攻三天三夜都攻不下我们村,那土匪头三抓儿也无计可施了,只得派人向北部的大土匪头梁受卿求援,请梁前来指挥。”
老人继续讲述道:“土匪增加了人员之后,又开始发动进攻,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连续战了三天三夜,早就精疲力竭,弹药也不多了,但咱们村都是英雄好汉,只要还没倒下,那就继续杀贼,一次又一次的击退土匪的进攻。
其实在危急关头,我们村也派人向顿谷堡董求救了,并请他转求县衙,派兵救援。
可那堡董却见死不救,一走了之。
而县衙有300名兵勇,到了距离我们村仅30华里的大岭圩,见贼势大,也赶紧撤回县衙保命了。”
梁雨晴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隐隐觉得接下来恐怕要出大事了。
“这一战,到了第六天晚上,那些土匪已经是伤亡累累了,进攻暂停。到了午夜时分,我们村一个守村青年不见土匪动静,便探头向外观察,结果运气不好被土匪给击毙了。”
回想起当年那一幕,老人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青年的死讯传开后,亲属哭声大起,原本守了那么多天,又没有援军,大家都是凭意志在勉强坚持着,这哭声一起,这人心就不稳了。
那些土匪倒也聪明,便乘机威胁利诱,到了第二天晚上……”
说到这里,老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半响才接着说道:“这六天六夜的战斗,我亲手砍死了三个土匪,可没想到我那个贪生怕死的父亲竟然暗中投了贼,把小门打开放贼杀了进来。”
“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呼出声,这个转折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刚刚还在为村民们杀贼而感到热血沸腾,转眼他们的爷爷(曾爷爷)却选择投贼了,还有比这更打脸的吗?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尴尬到用脚抠出了三室一厅。
老人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当时,村民们奋起反抗,特别是那两个守巷青年,力砍十多名土匪,直到把刀刃都砍卷了,人也没有力了,才死在那些土匪的刀下。
最终,全村寡不敌众,被土匪给攻陷了。
那些土匪破村后,便大肆烧杀抢掠,全村被杀了280多人,被抓走了8人,只有7个人跳进粪坑或躺在死尸堆里才侥幸捡回一条命,而我就是躺在死尸堆里捡回一条命的。”
听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了!
半响,梁雨晴才小心的问道:“爷爷,曾……爷爷他投了贼,连你这个儿子他都不管了?要是当时有个万一,那……”
老人冷笑道:“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如果他提前跟我商量这个事,我肯定会阻止他的,可能最终村还是被攻陷,村民们的下场还是没有改变,但起码我们所有人都尽力了,而不是因为有人投贼而导致这样的惨剧。
出了这样的事,虽然村民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我还有脸回村吗?”
梁云飞非常理解自己的父亲,叹了口气道:“爷爷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换作是我恐怕也没脸回村了。”
梁云芳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国人从古到今都有英雄情结,特别崇拜那些英雄好汉,有个贪生怕死的爷爷,确实是一件比较丢脸的事情,难怪父亲从来不提他的来历。
梁雨晴实在好奇,虽然知道爷爷心中不好受,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爷爷,从那一夜以后,你还见过曾爷爷吗?”
老人淡淡道:“从那一夜之后,我就当他已经死了。”
梁云飞问道:“爸,那你要不要带我们回老家去认认祖宗?爷爷做的事咱们怪不到其他祖宗身上。”
国人都讲究落叶归根,要说老人在大限来临之前不想回老家看一看,那绝对是假的,只是一想到当年村里发生的事情,想起那将近三百条人命,他就感觉没脸回去。
梁雨晴似乎有些懂爷爷的心事,说道:“爷爷,你也不用过于自责,曾爷爷做的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靠投贼才活下来的,你离开老家几十年没有回去过,我觉得你应该回去看看。
再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60年了,就算当年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估计也都已经作古了,你回去也不会有人认识你的,除非咱们重新祭拜祖坟,别人才有可能知道我们的身份。”
老人摆手道:“都已经60年没祭祖了,现在到你这一代已经断了香火,再祭祖也没什么意义了,这就是我们老梁家的报应,老天是有眼的,我那父亲作的孽,报应到我们这些后代的身上了。”
他说这话是有根据的,他一共生了五个儿女,最终只有一儿一女活下来。
而他的儿子也生了四个儿女,最终只有一个女儿活下来,这不是报应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