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给了任意两针抑制剂?打上了不就没事了。只要会长还有一点理智,就不会弄死他的。他现在可不能死,日子还长着呢!”
“对,打上了就能好一点。”
林医生擦擦额角的汗,安慰自己。这时候梁都已经走远了,所以林医生也就没听见他后面说的那句话。
“不然将来拿谁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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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月台再次安静下来。傅言归卧室内却是另一番场景。
任意完全瘫软着。他躺在地板上,衣服被撕碎了,挂在身上,和没穿区别不大。傅言归半跪在他身边,左臂的伤口崩开了,白色绷带上洇出血迹。
傅言归没再动手,方才林医生的喊话让他理智稍稍回笼。他停下来,冷眼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任意。
任意太瘦了,比刚来的时候看起来还要孱弱,惨白惨白的肌肤上遍布着淤痕青紫,肋骨的形状根根可见,实在算不上一具好看的身体。
那些痕迹太刺眼,傅言归移开视线。
任意身上的抑制剂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傅言归房间里是有的,他一点点忍下汹涌的情绪,踉跄着站起来去翻床头柜。
冰凉的针剂刺入静脉血管,要杀人的躁动渐渐停歇,但欲望依然高昂,傅言归扔了空掉的针管,转身又走到任意身边。
任意得到短暂的喘息时间,意识渐渐恢复。他睁开眼,看着面前去而复返的人,然后视线停在洇出血迹的绷带上。
任意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晃了晃,才慢慢伸向傅言归缠着绷带的手臂。手在距离伤口一厘米的位置停下,他眼珠转了转,嘴唇也跟着开合:“……重新……包一下。”
“啪!”
一声脆响,傅言归毫不犹豫地将那只手拍开。
任意原本就一丝力气也没有了,猛地被傅言归打开,整条手臂都摔到地板上,传来第二声脆响。
卧室里铺装着深色实木地板,质地坚硬,瘦成秸秆一样的手臂摔下来,感觉比地板缝粗不了多少。任意瞬间疼地蜷起身体,本能地将整根手臂护在身下。
这幅画面再次刺激到傅言归,将他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
“你知道小五死的时候说什么吗?啊?他到死都在叫你的名字!”
傅言归仿佛又回到那片染满鲜血的海面上,或者他一直没有走出来过。他斥责的声音像低吼,从喉腔里挤出来,带着火烧火燎的愤怒,从地狱深处裹挟着风雨而来。
“他说,他很疼!”
小五至死都在护着傅言归,都在念着任意。可他和任意一起,害死了小五。是他执意要让船回头,是他明明知道小五的心意却无视,是他一手将小五带来第四区。
回到新联盟国之后,足足五年,傅言归都生活在对小五的愧疚和对任意的恨中。不说不代表不记得,平静不代表没哭过。而现在这些愧疚和恨被无限放大,轻易就让傅言归立于崩溃之地。
“你呢,你会疼吗?你他妈不会!”
傅言归一字一句地说着天底下最恶毒的诅咒。
“任意,你就该被千刀万剐!”
面对着傅言归迟到了五年的崩溃和质问,任意双手捂着脸,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从指缝里汹涌而出。他只知道流眼泪,嗓子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如果可以将小五的命换回来,这一刻他真的愿意被千刀万剐。
“我不管你这次来是什么目的,既然来了,你就得受着。”
傅言归抓住任意的头发,将他拽到自己跟前,“我先收拾你,再收拾你那个养父。”
傅言归吐出的话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刀,将任意钉死在刑台上。
“你不是不疼吗?那咱们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