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一切已经晚了。
没救了。
会有人来救她,可是,谁来救救孟家?
外面的火冲天的明亮。
孟善呆呆地跌在水中,将手向上努力地伸展,借着光看着自己衣角的那个血手印。
她知道,这是谁的血。
她又抬眸,看向了外面。
她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黑夜。
有火把从井口晃过去,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观主,这井太深了,看不到下面。”
紧接着,便是一颗石子从上面丢下来。扑通。水响了一声。
“有水,把尸体丢下去。”
她往后瑟缩,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两个人,眼神呆滞。伸出手,额角被石子砸破的血口已经往外冒血,而指尖也沾染了黏腻。
这要是一场梦,就好了。
即便是噩梦也好,至少,还活着。
血腥味萦绕在她鼻端,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两个尸体。
临近天光乍破之时,井外传来一声困兽般的叫声,悲哀,凄厉,响彻在这个血红的夜里。
就在井底,都听得如此明晰。
孟善辨得出,这是她父亲的声音。
她的唇无意识地开阖。
“爹。”
却发不出声音。
有人将孟府改造成了炼狱,或许是天亮了,改造结束了,纷扰声渐渐如潮水般退去,空气中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厚重地缠绕在鼻端,仿佛十多年都散不去。
她觉得,可能一生便是这样漫长。如天黑到天亮般的漫长。
如火光冲天到第一缕阳光撒入这个院落般的漫长。
如人声鼎沸到死一样寂静般的漫长。
有人落到了井下,伸手抱起了她。紧接着,有少年在她耳边轻声:
“你是孟善?”
孟善摇头。
她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亦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就是孟善。她要好好活下去。
少年却笑了,冰凉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在颊边带起一串悸动,他在给她顺头发。孟善看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在黑暗的井底,少年却好似感受到她的眼神,将手笼在她的眼上。
“我知道你叫孟善。你娘亲让我来救你出去。”
孟善点头,指尖抓紧了少年华贵的
锦衣。
少年带她出了枯井,将她放在地上,轻轻将手挪开,问:“难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