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葵看着前面说话的岳老三,可是一点也没有看出他脸上的任何愧疚之意,刚才将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什么话都不说,实在是失礼,“你刚才既然一直在这里,为何我叫你你却不答?”
岳老三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让人实在是生气,却看着戎葵说到,“我刚才一直躲在暗处在考验你,我想看看戎家的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他微抿起嘴,笑着说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很是镇定。想来那戎远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安心的。”
他一脸笑意,却让戎葵暗暗心惊,听他这样说着自己的父亲,好像交情真的不浅,不过即使被人拆穿,他也保持着不变的神态表现出一脸的不解,“三爷在说什么,我实在听不懂,想必在白天,我已经和前辈说清楚了,那戎家一家被人灭口,无一个活口,不知道三爷为何有此一问?”
那岳老三哈哈笑着,脸上的纹路显得个更是深了,“孩子,你刚来这里时,我一见你的样子,心里便已经有七八分认定你是戎远的孩子,世上虽然有长相相似的脸,可你又生在苍溪,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了。”
那戎葵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这大爷说这话现在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敌是友还未分清,便不再说话让他继续说下去,那岳老三顿了顿便继续说到,“后来直到你肩膀受伤,换下衣服将肩膀暴露在外面,戎家的人一生下来便要在背上刻上一个字“曾”,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么?”
戎葵下意识得摸着自己的右肩,那里还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感,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年少的脸闪过一丝狠绝,心中冷笑两声,暗暗自嘲着从苍溪到凉县几千里的路程的伪装终究是走出这么远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隐瞒,抖抖衣服上的灰尘,全然没有先前的谦逊之色,他不客气的问着,然而嘴上却还是说着敬语,“既然三爷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不便再隐瞒,只是在下的几,却要过问三爷才能得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敢问老前辈一声,我爹和我身上的“曾”字又是作何解释?”
那岳老三仔细的瞧着他的眉目,极是惋惜的说着,“那“曾”字,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原是为了纪念一位你爹极其重视的朋友的1救命之恩。”
“朋友?”戎葵似是不相信得问着。
“正是!”那岳老三走过来隔着衣服指着那戎葵身上的字说着,“我从小生1在武夫之家,父亲生前是做镖局的生意,教我习武,希望我可以考个武状元回来光宗耀祖。我虽然武功练得很是厉害,可是却一心想要做个为天下分忧的文官。二十年前,我已到四十岁,却还是未报大志,朝廷昏庸,我虽是十年寒窗苦读,却因为得罪了权贵而一直不受人重用,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你的父亲魔教教主戎远。”
他浅笑着回忆,“不过那时候他还并未当上魔教的教主,当然也并不叫戎远。当时我记得他可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不过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可不是很好。我记得那天好像是秋收之际……”
两人又像白天那样直接坐在地上促膝长谈,戎葵知道自家的肩膀处刻的字只有亲密的人才得以知道,教中上下,知道戎家的人刻有这字的恐怕只有母亲一人了!因此这时候,他不像刚才那样充满着敌意,只是让他不理解的是,既然父亲的那位朋友对父亲这么重要,自己从小跟在父亲戎远身边,怎么就半分消息也不能得知,实在是不能理解。
原来那岳老三,早在几十年前的年轻时候是文武双全的有志少年,只因朝廷用人无道,父亲过世后自己家境贫寒,多次考取功名却也只是沦为给别人让道的可怜人。纵使才华横溢却也无人欣赏他的政治抱负,几年间来也是无非做着酒肆活着管粮仓的芝麻小官。
某一年就在他已过不惑之年之时,他所在的榆河县出现了十几年难的一遇的蝗灾,他虽官职低微,却也是想尽心尽力,就在考察期间与附近的十几位村民被山上的野寇俘虏。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他却因为有人认出了他正是平日里对百姓很是要好的岳老三而饶了他一命,那山寨大王于广澄见他写的一手好字,便强行将他留在山上,记录着山里的开支和进账。
岳老三被强禁在山上,日夜有人把手,他虽然那时候武功不弱,可是于广澄实在太高看他了,派给他身边的尽是一些武林高手,岳老三虽然是个中高手,却自是不能以一敌三。
就在这样严密不透风的强压下,岳老三却无十不刻地想着下山,并把山上被俘虏回来的村民都解救下山。
只是他逃出这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这几十个手无缚鸡的村民要想逃出去,恐怕还要生出翅膀来,实在太过艰难。因此在被困的日子里,他也日夜苦思瞑想,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将这些人毫发无伤的带回去。
朝廷的人虽是精明而又厉害,可是这山寨的地方,建在一线天的位置,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峰,中间只留有一人可以过关的道口,绝对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山野之人耗得起,可这朝廷的官兵却总不能一直待在那山沟之中,因此,在里面碰了几回钉子,最长的一回,是被困在山林长达一个多月,更让当地的官员感到羞愧的是,最后竟然是那山寨的小喽喽送他们下山将他们安全带出,这点朝廷一直秘密地不公开,估计也是怕拂了自己的面子,实在有些不好看。
就在被困的这么长时间里,岳老三一直被于广澄以礼相待,那于广澄屡次劝说他留在山里做个账房先生,以后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他享用,比在朝廷做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可怜虫强多了。
岳老三自是不肯,于广澄当然没有强逼他,
只是见他已年过四十,家中必有妻儿,便偷着摸的给岳老三家中送去些吃食银两,以免岳老三被抓走后家中一下子没有经济来源而出了什么事情。
料说这寨主对岳老三实在不错,处处尊敬他,只是岳老三不肯答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后来于广澄拗他不过,便答应放他下山,谁知那岳老三却是不肯,说是要是下山,便必须带着附近几十名被俘的村民。
那山中的其他兄弟自是不肯,于广澄也是没有同意,这岳老三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和这于广澄称兄道弟,谈书写画,想要慢慢和这位占山为王的公子说说道理,劝说他能将村民放了。
谁知细谈之下,却只觉那公子谈吐不雅,更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才学,不禁暗暗惊叹。
不仅如此,那于广澄的武功更是比岳老三不再话下,岳老三与他在在山中,经常饮酒赋诗,舞刀弄枪,细问一下,原来那公子也是因为贼人所害而不能进入仕途,这才占据一方领土,落草为寇,平日虽是打家劫舍,却也是劫富济贫。
那日岳老三和附近的村民因为踏入了他们的地盘而被弟兄们当做是朝廷的人便抓了起来,后来知道是百姓,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放了他们。
万一这些村民下山后胡乱说些什么,把山上的一些事情说给官府听那么这么大的山寨这么多的兄弟可就是毁了。
岳老三在得知他的担虑后心上一喜,知道他并未想要害人,便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些村民平日里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自然是不会将他们做的事情告诉官府,请他们放心。
终于有一天,他的诚心打动了那公子于广澄,那些村民便与他一起毫发无损的被放下山。
虽然那岳老三被咯吱,但能保众人安全下山本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谁知一股暗流涌动的传言却在附近的镇子里流传开来。
不知先是谁传出在山上看到岳老三与那山中大王于广澄喝酒聊天,好不开心,恐怕这么多的村民被绑走,这岳老三怕是脱不了关系。
岳老三讲在这里一声叹息,这个沉重的叹息声将戎葵又拉回到这个三十平米的灰色房子,只听的那岳老三极是伤感的说着,“我哪里想的到,害了我妻儿的竟然是我拼了性命都要拯救的村民们。”
他言语之间尽是对世事看透的悲凉,说着,“谁也不知道风声到底是从哪里起的,只记得有一天我下地回来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妻儿,我那妻子还怀着身孕,我那儿子,也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孩童。后来才知道竟然是那些村民听信了不知哪儿的谣言便乘我不在之时逼我妻子说出真相,后来不知怎么的便打闹了开来,弄出了人命。”
戎葵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听着心里也是极其难受。老人现在的神情已经看不出还有任何的悲伤之意,二十年过去,便是为了这件事情,他才不愿回到中原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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