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面玲珑的功夫可是修炼的炉火纯青啊!说着笑睨了他一眼。傅秋燃又何尝不明白路遥的意思,眼角上挑含笑:那是当然!
不过半个时辰,众人便进了金陵城。金陵城地处繁华,作为东吴、东晋、宋、齐、梁、陈的国都,素有六朝古都之称。秦淮河水由城中而过,传言乃是秦始皇为泄金陵王气而修建。除了秦淮河外,金陵更有横塘,位于金陵城西,风景瑰丽,显尽江南灵秀。
秋翎庄便座落在横塘侧畔。
与众人所想不同,作为江南商界的后起之秀,占据了药材,织坊大半行业的秋翎庄的主庄全然没有商界大户的气势,甚至还不如杭州的分号。杭州分号至少还有朱漆大门,上有黑底金字的匾额,门口两旁白玉石狮为伴。而金陵这秋翎庄主庄,竟然连大门也不算有。一行人沿着横塘畔行来,见得一座白墙青瓦的院落掩映在重重杨柳之间,在青石板路一侧,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不宽的小路,小路两侧是修剪得整齐的青翠草地。走得十来步便是一座丈许宽的滴雨檐门。院门仍旧是白墙青瓦。门两侧各一条形木匾,上有行书对联,乌底绿字阴文: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殷梨亭抬头却并没有看到匾额,略略环顾,才在门口一侧的草地上看到一块形状特异的大石,大石上篆刻两字:秋翎。唯有这二字用了暗金描画,若非这二字,怕是绝没有人认得出这幽静清雅的地方便是金陵首屈一指的秋翎庄。
张松溪到得此处见了,赞道:“傅庄主端是风流清雅之士,这秋翎庄可是让我等开了眼界啊。”
路遥闻言,连吸了三口气,脸都有些快要憋红了,一手撑着腰,肩膀忍不住抖动。傅秋燃冲她一瞪眼睛,扬眉道:“你就不能给我些面子么?”
这一句话终于让路遥大笑出声,清脆响亮,几乎要笑得差了气。武当诸侠面面相觑,不解的看着傅秋燃眯着眼睛看着路遥,随即向几人一拱手:“我家阿遥自小没规没矩的惯了,几位莫要见笑。”
路遥却站直了身子,擦了擦几乎笑出来的眼泪道:“好好,这次我便给你这个面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正说至此,那滴雨檐的门却吱扭一声被推了开,里面一名蓝衣少年,约合十三四岁样貌,干净清爽。他见得门口众人,不慌不忙的开了门,出来对傅秋燃和路遥各行了一礼:“庄主,大小姐。”随即对俞莲舟等人也行了礼,因为不知道姓名,便也不招呼,态度恭谨有礼却不卑不亢。
傅秋燃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同晋文说,武当客至。”
那少年一拱手,快步去了。
“此处便是敝庄,诸位既然来到金陵,若不嫌弃还请在此下榻,也好让秋燃一尽地主之谊。”傅秋燃道。
“如此,俞某便与师弟们在府上叨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秋燃出场,小小惊艳一点~他的重头戏在后面。
俺刚刚到家还没睡觉就更文。困死了~更完了去睡觉,留言晚上回,积分晚上送,我实在困得不行了~~。网上应该还有一章,如果我能把我爸妈玩的已经半坏的电脑的笔记本以及电视修好的话……
当然,BW的晚上一起处理~~
第 六十 章 往昔易成伤 。。。
武当诸人明白路遥和傅秋燃久别相逢,必然有不少话要讲,又涉及泉州一事,是以用过饭后便以休息为由,各自回了已然备好的客房休息,将时间留给傅秋燃和路遥相叙。
这边傅秋燃看着已然将饭桌上的菜色风扫残云一般席卷而光,吃的心满意足的路遥,叹道:“你这吃饭的样子,简直让我怀疑是不是这一年多你就没吃饱过。”
路遥道:“吃饱是一回事,这么多可心的菜在同一张桌子上,不曾撑死已经算是我有自制力了。”
两人起身,一路往后院走。秋翎庄引横塘水入庄,多值各类草木,比起一般江南园林的池塘,多了不少如溪流、竹林一般的景色,少了几份人工斧凿的味道,显得更加生动。而且傅秋燃和路遥因为前世之故,又都是不喜欢守规矩的人,是以几乎没有哪个院子是按照此时经典的院落形式来,柳暗花明、奇峰突起随处可见,各个院落乃至房间均是风格迥异。
路遥吸口气,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在阳光斑驳的小路上转了几个圈,叹道:“果然还是家里最舒服,连空气都和我比较相合。”
傅秋燃“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泉州出来以后四处乱逛,就是不晓得回家。”
路遥吐吐舌头,“小心眼的男人,反正你也不在家,我那么早回来做什么?”随即正色道,“说道泉州,泉州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做事异?”
傅秋燃看看左右,见此处已经是书房内院,除了他与路遥二人,其他人绝对不会擅入。于是压低声音对路遥道:“根据傅洪的情报,我怀疑泉州的鼠疫可能是有人故意所为,并非自然爆发。”
短短一句话,仿如炸雷一般在路遥耳边响起。她瞪着傅秋燃,脸上神情诧异中带着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惊恐,“故意?!你是说,泉州鼠疫是人为的?!这、这、这!”
傅秋燃把路遥拉进书房,关上了门,对仍在震惊中的她道:“消息是傅洪传回来的,他办事一向严谨稳妥,既然如此说,想来不会有差。”说着吧当初傅洪命人日夜加急传来的书信递给路遥,随即也坐了下来。
路遥仔仔细细可谓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一遍那封信,眉头越皱越紧,到的最后整个脸色青黑,眼中闪过的光满锐利至极。
这封信是傅洪亲笔所写,详细描述了他所查到的事情经过。秋翎庄的一项主要生意便是航运,中原几条主要水路以及沿海港口都有标有秋翎二字的船队甚至专门的货港。而泉州一地,乃是通向海外的重要港口,历来商贸航运极是发达,秋翎庄在彼处的航运生意颇大。以傅洪所述,在鼠疫爆发的半月之前,曾有一不知何处来的船只停靠在泉州港口,便在秋翎庄自家港口的一侧。彼时海外与中原商贸往来频繁,有商船停靠本来不觉得奇怪。可是这艘明显是商船的船只停靠之后,却没有任何货物装卸,甚至几乎没有人上下船只。这样一停靠便是三天,十分奇怪。然而泉州每日来往商船客船数目庞大,人员流动频繁,是以除了秋翎庄的几名伙计,众人皆都无暇留意于它。直到在第三日上,忽然有一人来到此船停靠的港口处,从船上下来的一个船员手中结果一个不小的包裹,外罩着黑色巾布,不知是什么东西。交接过后,那船随即起锚离去,片刻未有停留。当时秋翎庄名下一个跑腿的伙计曾经在回自家货港的路上正好路过那商船停靠之地。以他所述,他曾看见那来人曾略略掀开一角查看包裹,他就势看去,发现竟然是一个笼子,里面赫然是十几只老鼠!他当时虽然觉得时分诡异,却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傅洪被傅秋燃派去泉州查询鼠疫起因,四处查访鼠疫恶核事发前一个月的各种异事,才有人提到这艘船,进而查出这些情况。
路遥前前后后把那封信读了三遍,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颓然放下信件,神情不定的看着傅秋燃。作为大夫,这些年几多经历时疫灾患,她并不惧怕鼠疫恶核,但是整个事情实在太过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想到整个泉州,莆田,永安一带瘟疫遍布,病死无数的场景竟然是有人在幕后刻意为之,她背后接连打了两个冷颤。咬牙道:“这简直是视人命如草芥……”然而此时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过往,瞬间一种强烈的刺痛让她不由得的将头埋在手臂里,身体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傅秋燃看着她,一语不发。两人既是大夫,某种程度上对于生死其实比很多人看的更开。救人只求尽力,若是尽力之后仍旧救不了,也便罢手。泉州鼠疫死亡无数,路遥和他既然尽了力,便没有什么可后悔难过的。可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件事情,让震惊中的她回忆起前世太多不堪的记忆。两世相依,他太清楚路遥想到了什么。过去的事情再一次涌现眼前,犹如反复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满是鲜红的血色。便是历尽生死,来到这个全然不同的时空中;便是十数载一挥而过,有着新的身份与生活;便是岁月变迁人事易动,各自都可以为了身边的人再次笑容相若;然而昔日那浓重的一笔,却是永生永世摆脱不掉。人往往最难面对的,便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