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计财就起身又到了八斤子这个房间里。
这八斤子虽然王计财不和他谈来黄岭村“做人主”闹事的事了,并几次三番又给说媒,又劝说他忘掉悲痛重新过好日子,但是毕竟他也被王计财因为“做人主”吊打过,动过私刑。
现在这事还没个结果,王计财不放话,他也不敢走。
这回王计财进来又坐下和他说道:“今天这事,人家大队好多干部要求把你们送到公安局处理,因为你们闯到贫农家庭打人闹事,已经犯了法了。特别是八斤子你,你是挑头闹事的。
但是,我觉得你是咱黄岭村的女婿,而且你也有一番苦衷,我也很同情你,我给他们做了半天工作,说服他们让放了你们。
最后大家都同意了,让把你们全部放掉,一个也不往公安局送了。而且大家还都答应帮助你办喜事。
你回去之后,把这些人都统领好,不要让他们再闹事,咱们顺顺利利给你把喜事办好。怎么样?”
许久,八斤子点了点头。
一会儿,这些人把检查写好了,都给了王计财。
然后王计财又说道:“把油印盒拿过来,让他们每个人都在他们的检查上按上手印。”
于是这几个鸟蛋沟人都伸出了手指在各个人的检查上按上了他们自己的手印。
王计财拿起这些检查对他们说道:“这就是你们来黄岭村牛蛋子家闹事的罪证,如果你们回去后再闹事,我们就把这些材料交给公安局,把你们都抓起来!”
王计财说完,就把这几个人交给了八斤子。
然后又安排裴武子带几个民兵到石板坡上,通知石板坡上的民兵们把牛蛋子家院子的那些鸟蛋沟的人都放了。
于是,裴武子带着几个民兵,八斤子领着那几个人就一起上了石板坡上。
石板坡上的那些鸟蛋沟的人有的蹲着、有的坐着、有的侧身躺着散了一院子。
而这些鸟蛋沟的人看着被黄岭村的民兵们带走的这五个人都回来了,“呼啦”一下子都爬了起来,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都围拢了过来。
这些人们都细细观察他们,看看有没有受伤。
这鸟蛋沟的人们就悄悄问他们那五个人道:“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
这几个人悄悄回答说:“咱们走到路上再说吧。”
一会儿,裴武子宣布说:“我们大队干部们说了,本来计划把你们都报到公安局去,但是考虑到,咱们是邻村上下,最后决定就不往公安局报了,全部放你们回去,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这些鸟蛋沟人,就开始稀稀拉拉从石板坡上往坡下走去了。
今早晨刚来时那股子杀气一点也没有了,一个个灰头鼠脸,就像破了口子、放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邋邋遢遢地走过黄岭村街道,向着村外走去。
当走出村子一段路之后,这些鸟蛋沟的人们就又关心地问起来了。
于是这五个人除了八斤子之外,就都叙述开了。就把黄岭村大队的人如何把他们五人用粗麻绳吊到大梁上,用棍子打,用鞭子抽等等一切遭遇一股脑儿都说出来了。
他们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让看他们麻绳勒过的印痕,又撩起衣襟让看他们后背上被棍子、鞭子打过的条条印痕,又解开裤腰带让看他们屁股上的血印。
有的膝盖也跪的红肿了,都纷纷撩起裤腿让鸟蛋沟的人们察看。
有的边说边就哭起来了,一个哭开了,那几个也觉得遭受了侮辱、殴打,十分悲痛,于是也都跟着“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霎时间,鸟蛋沟的这群人就变成了一个大药桶。
有人就主张返回去,找他们理论去。
有人主张到公社去告他们动用私刑。
有的主张返回去,等到今夜夜深了把大队院子给放火烧了。
有的人主张趁黑夜摸到王计财家里,把王计财拖出来砍了。
这时一个年老一点的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到鸟蛋沟再说,回去后把这些情况报告给鸟蛋沟大队领导,让给咱们做主。咱鸟蛋沟人马也不比他黄岭村人少,让大队组织人马找他们理论去!”
这些人们一致赞同,于是都呼喊道:“对,回去找大队干部,组织人马去和他们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