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满柱负罪潜逃,隐藏在这座城市里跟着垃圾清运车清运垃圾,到今天已经装运七天垃圾了。
原来清运车上的那位跟车清洁工染病在床,至今没有康复,几天之内是上不了班的。因而刘满柱还可以再跟着这辆垃圾清运车代替这位清运工混几天饭吃。
夜幕降临了,城市的夜黑暗的地方不多,每条大街,每一个巷子,每个单位门口都有照明灯照着,刘满柱只有寻找最为黑暗的,无人涉猎的角落,偷偷摸摸蜷缩起来过夜。
这天夜间,他又低着头钻进一个黑暗的废弃建筑物的台阶上过夜。
他找了点干燥的垃圾、纸屑铺在冰冷的水泥砌成的台阶上,然后躺在了这些垃圾上,就像一条丧家之犬,蜷缩成一团,首尾相衔开始过夜。
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就像塞了一团乱麻,不知该想什么,从哪里想起?
想什么都是苦的……想一会儿,就头疼得不能再想了,千头万绪汇结起来就集中到一个物体上面,这个物体就是那个假农药,是那个假冒伪劣产品害了他,否则,他早已和他的娇妻红杏相跟着一块到那另一个理想的世界重归恩爱甜蜜的夫妻生活了,哪用受这份罪呢?
“为什么那人民供销社还会卖假货呢?这不是害人民吗?”他想着,十分不解。
这两天他没有饿肚子,那位开垃圾清运车的司机师傅待他很好,劳动收工后就带他到垃圾清运公司食堂给他饭票,让他在窗口打着吃饭。
他只担心那位生病的跟车清运工病愈来上班,这样他就又没吃饭的地方了,又得忍受饥饿的折磨。但是这位清运工不来上班只是短暂的几天,如果人家来上班了,他怎么办?下一步该去哪里混饭吃?他不知道,他是一个农民,没有出过远门,对外面的世界一片陌生,他觉得他没有未来,只能活一天算一天。
刘满柱装卸一天垃圾下来非常劳累,那个时候装卸垃圾没有现在的垃圾清运车有机械化设备,可以机械装货,机械卸货。那时候都是靠人工一铁锹、一铁锹地往车上装,到了目的地再一铁锹、一铁锹地往下卸。因而他疲惫不堪,躺下一会就呼呼大睡了。
睡到半夜时分,他看着一个人披头散发,满头满脸血污,身上沾满了泥土,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红杏。
红杏脖子上经常系着的那条红丝巾也不见了,颤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对他说道:“你怎么睡在这儿?不怕受风感冒吗?我到处找你,怎么也找不着。”
然后哭着说道“你好傻!你怎么把我杀了?我只是想骗一下我父亲,因我父亲以死相逼,我没法不答应他。我去那里应付一下就回来了。你把我给杀了,这下你想见我也见不着了!”
她略微停顿了一会又说道:“……你不能死!你死了大宝、二宝怎么办?你要好好活下去,把大宝、二宝养大。我回去看了一下大宝、二宝,他们两成天哭,一会要妈妈,一会要爸爸。他们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再没有爸爸。留给他爷爷奶奶照看,他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身体都有病,万一他们都下世了,大宝、二宝不就成为孤儿了吗?……你不用多想我,好好照看孩子就行!”
刘满柱说道:“我想找你去,咱们说好一块走的,但是我服下毒药之后没有死了,那毒药是假药。就是前一段时间你说咱家玉米地里的草长起来了,把地里的养分都抽走了,让买点农药灭一下玉米地里的草,咱两在野草乡供销社买了一瓶农药‘乐果’,你还吩咐让放得隐秘一点,别让大宝、二宝发现拿着玩去。我就放到那水缸仡佬最里面。”
红杏听后呢喃地说道:“你好傻啊!”
刘满柱说道:“红杏你等着我,我不长时间就会和你到底下作伴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阴曹地府受罪!”
红杏抹了抹眼泪说道:“你不要着急下来,先把孩子们都照看好,养大,我在底下等着你。”
红杏说完,抬起袖口擦了擦眼泪。
刘满柱问红杏道:“你的红丝巾呢?你不是出门最喜欢系在脖子上的吗?”
红杏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把我杀了之后,那红丝巾掉到了玉米地里,我父母亲给我下葬时,没有给我放到那棺材里。”
刘满柱说道:“我帮你找一下,如果找到了我就到你的坟上给你烧化了,你就把它再系上。”
红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要走了,我不能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天快亮了,你多保重吧!”
红杏说完又抬起袖口擦了擦眼泪,恋恋不舍地望着刘满柱向后倒退着,准备离开。
刘满柱急切想留住红杏,伸出双手抓红杏的手,但是他无论怎样使劲也抓不住红杏,红杏躲躲闪闪,飘忽不定,根本抓不着,眼看着红杏就要离开了,他心急如焚,于是竭力呼喊着“红杏!红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