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悸的凝望了一眼那棺材,心里想:“一会自己就要躺到那里头了,就要被这小驴车拉回家了!然后埋到祖坟里”。
就在大卡车与这辆小驴车错车时,他又仔细看了看那棺材,大头朝前,小头朝后在驴车上竖着放的。那棺木面上漆着黑底红花,那大头上还画上了他家里祭奠祖先时的牌位图案,图案中间有三个字,因为距离比较远看不太清楚,估计那就是他的名字了。
整个棺木油漆得油光锃亮,被正午的太阳照射得光辉灿烂!可以看出他的父母给他花了点本钱,下了一番功夫。他稍稍感到了一丝的安慰。
而小驴车上端坐的这一位亲戚还有另一位远亲都故意避开捆绑押送他的汽车,不忍看他,把脸颊歪到另一侧,长时间不往过扭头。
汽车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开阔地,远远望着山上插有红旗,四周有当兵的把守。
“估计这就是刑场了!就要倒在这片野地里了!”他想着。
离这片开阔地越来越近了,他看到在当兵的把守的外围、山上山下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这时前面的车都停下来不走了,缓缓向着这片开阔地驶去,刘满柱的猜想很快得到了验证。“这就是刑场了,这就是要我的命的地方了!”刘满柱感到浑身一阵发冷,后背开始密密匝匝鼓起鸡皮疙瘩,这鸡皮疙瘩慢慢扩散蔓延,瞬间传遍了全身,他浑身一哆嗦打了一个寒战!
几辆大卡车行驶到刑场边上戛然而止,武警战士纷纷从车上跳下,一窝蜂把刘满柱从车上往下拖,在人群纷乱杂沓的肢体遮挡的空隙处,闪露出刘满柱一张苍白的脸,或许这些人们抓挠得他疼了,他皱了皱眉,脸上显出一股痛苦的神情,这一神情很快便消失了。
然后他被几个人纷乱拖着迅疾往刑场里跑去,身后纷乱杂沓的脚步荡起滚滚黄尘,伴随着他的人影,弥漫翻滚着卷入了当兵的把守着的这块蛮荒野地。
过了一会,野地里传来阵阵呼喊声,“检察院的,怎么不见检察院的?检察院的死刑监督组快进来!”
这时死刑犯早已被押着跪倒在地,等候射击,而死刑监督组成员却被当兵的死死挡在了刑场门外不让进来。
这四名战士分左右两侧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相互交叉搭成一个X形,将刑场入口死死把住,不让任何人进入。他们谁也不认得,谁的命令也不听,只听总指挥一个人的,但是总指挥是一个行政领导,对法律不甚了了,他以为把那个犯人拖进去像杀猪一样杀了就完了,还有那么多讲究呢?此时也不知他哪里去了。
刑场里面又一叠连声在喊,“检察院的!检察院的快进来!”这时死刑监督组着急要进!但那四个战士就是不让进去!我们的高明伟检察长再三解释都无济于事,急得他满头大汗!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叫做:“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还有一位伟人曾经说过那么一句话叫做:“理解了的东西我们不能很好的感觉它,只有感觉了东西,我们才能很好地理解它。”而这一现场的切身感受让我真正的理解了什么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由于着急,检察长就带领我们硬闯,陡然!左右两侧的武警战士同时从两侧端着刺刀“嗖”一下就刺了过来,检察长一低头,大盖帽“噌”一下被捅得掉在了地上。
“真险哪!”我们不禁齐声惊叫!如果高明伟检察长低头速度稍慢一点,那脑袋保不准被戳得掉了,不要死刑犯还没有杀了,却先把监斩官给杀了!
检察长弯腰捡起了帽子,拍了拍土,生气地说道“这是哪儿来的这规定呢!”
一会,总指挥总算过来了,朝着四个当兵的摆了摆手这才放死刑监督组进去。
此时刘满柱已经很平静地跪在那里多时了,他在等待着与红杏相会,他仿佛已看到了红杏在前面向他招手!
陡然,“砰”的一声响,他慢悠悠地躺了下来,笑容浮在了他的脸上。他瞬间感觉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他摆脱了那沉重的躯体,摆脱了那人间梦魇……
他在琢磨“刚才是什么响声?是烟花爆竹?……咚咚锵,咚咚锵……”锣鼓喧天,鞭炮轰鸣,他又高高兴兴带领山底村的小伙子们、姑娘们走上街头闹秧歌,给人们表演“把伞伞”……
“对!我就是那样遇到了红杏,然后我们一块河边散步,一块看云彩变幻,一块听‘赶骡汉’鸟叫,一块上山采蘑菇……”
那响声又像是礼炮,他看到人山人海“这是我与红杏举行婚礼的礼炮?那响声还带有火药味儿呢!一定是……对!一定是礼炮!那是结婚的礼炮!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他骑着高头大马,红杏乘着八抬大轿,那是他魂牵梦绕的新婚燕尔。
“那是红杏?……”红杏在向他招手!
他陡然间心潮澎湃,倒海翻江,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红杏走了过去,四目相对,心有千言万语,唯有泪海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