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凤渊摇头,说:“我不知道。”
连瀛沉默下来,他想很坚定地对祁凤渊说,不是的,他们之间不是枷锁,但他无法对祁凤渊作出这样的承诺。
此时的祁凤渊并不知晓,连瀛是知道的,很多年后,他们两个人,最终也走向了离别。
……
“你也这么想吗?你也认为我们之间成了枷锁。”
“我很不想承认,可是连瀛,我们似乎就是这样,我们和山鬼夫妻没什么不同。”
“那怎么办?祁凤渊,你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想,我们,我们还是别见面了。”
“不见就不见,我离了你,难道还不行?”
……
口不择言的气话,漫天的风,落在雪地里的血,决然离去的背影。
——连瀛,把这段记忆全都想起来了。
他攥着拳,忍得眼睛赤红,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动,伤口又绽裂,血腥气弥漫在两人之间,连瀛知道,这不仅是他身上的血气,同样也有来自祁凤渊的一部分。
连瀛抬头看祁凤渊,祁凤渊一身黑色劲装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是没有血气的白。连瀛的视线下移,拉开祁凤渊的手,摸上了他腰腹位置。
湿的,黏稠的,温热的。
连瀛手掌心按着他的伤,血液从指缝里渗了出来,很快,整只手都被鲜血浸润,连瀛低声问:“你为什么不先止血?”
祁凤渊靠在连瀛身上,气息喷薄在他脖颈间,“做错了事,我得受着。”
“什么事?”
以前,过去,记忆里,没有发生过这对话。
印象中,连瀛说完那句话,起身时才看见祁凤渊腰腹有伤,但他没有问,因为祁凤渊的神情是那样冷漠,连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对连瀛说。
无界雪山下的事,就止于连瀛的离开。
不一样了,有些事不一样了。
连瀛抱起祁凤渊,心情复杂地回房,祁凤渊说:“那尔汗,你还记得此人吗?”
“记得。”连瀛踢开房门,又用脚勾住门关上,“哦,万水好像说过他逃到无界雪山,你遇见他了,是吗?”
“我来此地,就是为了他,我原以为你也是。”
连瀛把他稳稳放下,极其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来是为了你,才不是为了那个糟老头。”
那尔汗主战,不满连瀛主张而带兵叛乱,被连瀛一剑砍去双脚,废了修为,本囚于槐城地宫,却被玄门之人救走,一路逃到无界雪山。
“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祁凤渊微微笑了下,仍由连瀛解开他的衣带,“那尔汗在无界雪山聚了万千幽魂,炼成夺魂幡,这夺魂幡落到玄门手中,来日想用来对付槐城。”
连瀛轻轻揭开和血粘连在一块儿的衣物,正小心地清理伤口,闻言头也不抬道:“玄门对槐城恨之入骨,那尔汗也是槐城妖魔,玄门救那尔汗只不过因为他还有点价值,一旦利用完,玄门必定对那尔汗杀之而后快。”
祁凤渊点头应是:“那尔汗也防着玄门,留了后手,除了夺魂幡,他还炼制另一样法器,那尔汗利用那件法器逃脱,在镇上隐藏了踪迹。我上无界雪山,是受惠菩提道长所托,在雪山之巅销毁两件法器,度化无辜亡魂。”
“夺魂幡也销毁了?这么厉害的法器,玄门会让你轻易拿走?”连瀛伏低身子,环着祁凤渊的腰,绷带绕了几圈,连瀛才挺直身说,“你清瘦许多。”
“夺魂幡被林氏保管,林氏……拿江氏门生试幡,死伤惨重,也引得玄门诸家人人自危。玄门乱了,那尔汗才有机会脱逃。”祁凤渊静默一会儿,又道,“惠菩提道长声望极高,他拿走夺魂幡,交给了我。我在无界雪山时,遇见那只山鬼,我送山鬼见完他夫人后,山鬼告诉我他感受到那尔汗的气息。跟着山鬼,我找到了那尔汗。”
“是箭伤,那尔汗只会舞刀,不是他伤的你。”
“嗯,那尔汗抓住一个路过的玄门子弟,很不巧,那小孩放了玄门召集令,在我与那尔汗僵持时,玄门的人赶了过来。那尔汗以那名玄门子弟的性命作威胁,要求我们放他走,玄门不答应,有人暗中搭弓,一箭射向那尔汗。”
“那一箭,同时也对准那名玄门子弟。我挡下了箭。”祁凤渊垂眼,轻轻道,“那名玄门子弟被救下,可是山鬼的魂魄被那尔汗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