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江。
六月正值高温之季,蝉鸣不息,酷热难耐。
温囡身体孱弱,每逢酷暑时头晕恶心的老毛病就会不停折磨她,在医院查不出病因,没法对症下药。
马原课下课,温囡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她一路跑到没人经过的走廊,接听时喘着粗气:“林阿姨?”
听到她紊乱的呼吸,林见惠以为她身体又不舒服:“怎么了囡囡?怎么这么喘?”
对方根本看不见,但温囡脸上浮现腼腆笑意:“我没事,刚下课,我跑了几步。”
“你这孩子吓死我了,阿姨以为你生病。”林见惠终于放心,缓缓说道:“今天放学早点回来呗,你袁铮哥晚上回国,我们一起吃个饭。”
袁铮,地产大鳄袁家唯一的公子。
温囡没见过他,她一年前来到袁家。
袁家夫人林见惠不甘只做富太,结婚前就是教育行政部门的主任。始终坚持在工作一线,她才偶然知晓温囡成绩好没书读的情况。
在高考前,林见惠把温囡从偏远地区望北接到袁家,给予她学业和生活上的支持。
这是资助,温囡是符合条件的。
但林见惠对她真的太好了,不仅一直拿她当女儿照顾,还在袁家别墅给她装修了一个房间,让她在这繁华迷人眼的大都市居有定所。
温囡父母去世得早,她在望北和奶奶相依为命,刻苦读书。遇到林阿姨,她成了幸运儿。
正因为在林阿姨那里得到太多善意,她对林阿姨的丈夫和儿子都有好感滤镜。
他们一定也是好人。
下午五点放学,温囡马不停蹄回宿舍,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背着那在大学显得过于稚气的双肩书包离开。
见她匆匆忙忙,嘴角又带笑的模样,舍友们面面相觑。
“这么激动?和帅哥约会去了?”
“我去,看上她的男人还叫帅哥?”
三个人同时笑出声,有甚者翻了白眼。
自从在大一军训会操表演时晕倒,温囡就被钉在了京大耻辱柱上。这种开了京大几十年先例的行为,让大家对她戴上有色眼镜。
温囡自己也知道,大家疏离她,背后会议论她。
所有人都说她是装晕,说她因为训练时想休息没得到教官允许,才会在全校师生领导面前出洋相,故意打别人脸。
但事实是,温囡低血糖,那天天气太热,她在站队时就已经不舒服。导员不想耽误班级队形,好言相劝让她坚持。
好巧不巧,温囡在班级进场表演时直接倒在主席台正中间位置,造成不小的骚动。
从那时起,大家都议论纷纷,还扒她的信息。
落后地区来的、口音难听、矫情蔫坏、丑人多作怪……
温囡在京大没有朋友。
……
出租车停在袁家别墅大门口,温囡结账下车。
可出租车刚拐出去,温囡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轰鸣的汽车引擎声,噪声越来越叱咤,跑车裹挟着风声,让人心生惧意。
慌乱靠边站,她怕被开车的人撞到。
眨眼间,一辆苹果绿跑车近乎漂移,疾速闯入她视线。轮胎摩擦地面生出火花,车子最终平稳地停在雕花铁门前。
温囡看呆了。
副驾驶位的男人摇下车窗,对保安亭出来的保安挥了挥手,动作漫然慵懒。
保安看清男人俊美面容,快步回去打开铁门,谄媚迎接。
或许是温囡盯了太久,车内男人感受到身后炽热的目光,懒洋洋地转过头。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超墨镜,他的五官被遮掩,温囡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完全陌生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