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行却毫无欣喜之色,反而唏嘘道:“赤狐是极难得的啊……”
清尊瞥她一眼,哼道:“你又在感慨什么?是怨我杀了只赤狐么?我又不稀罕这破玩意,只要他不烦我,我做什么要杀他?”
秀行小心问道:“那师父你到底杀了未曾呢?”
清尊道:“同属狐类,按理说上心的该是玄狐,你着什么急?”
秀行早知他这性情,就道:“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
清尊看她一眼,终于大发慈悲,道:“算了,瞧你也怪可怜的,就不吓你了,这只赤狐承了我一个大大恩惠,他修成仙体之后,就把皮毛送给了我。”
秀行目瞪口呆:“竟有此等好事?”又念,“无量天尊,这样再好不过。”
清尊打了她的头一下,道:“老气横秋的做什么?”
秀行笑眯眯道:“我是高兴,师父并未杀害赤狐,赤狐知恩图报,真乃一段佳话也。”
清尊只觉得这个词颇有些逆耳,只道:“佳话……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秀行摸摸赤狐毛,又问:“师父,这个是给我的么?”
清尊斜睨着她,道:“你是不是又要问,我给别人也都准备了一件?”
秀行顿时就想起上回夜光珠之事,差点笑出来:“我知道是没那么多赤狐的,谢谢师父,我知道师父是爱护我的。”
清尊这才哼了声:“算了,你这丫头,看起来光明正大,却惯会胡思乱想……我也已经习以为常。”
秀行听到“胡思乱想”四字,顿时想到昨夜种种,一时不能做声,反而红了面皮,清尊本以为她必定不服,见她不语,便看过来,蓦地看她脸红红地,便怔道:“脸怎么红了?”
秀行胡乱咳嗽,低头支吾道:“大概是披风太热,太热了……”
清尊望着她,若有所思地问:“你不会是……”
秀行摆手:“我没有!”乱动之间,被风一吹,顿时站不住脚,吓得尖叫,清尊急忙将她抱入怀中,道:“我是想问你是否是因昨夜而染了风寒,你急什么?”
秀行把脸藏在他怀里,松了口气,道:“我很好,师父放心罢……”清尊摸摸她的头:“若是不适,要同我说。”秀行也乖乖答应。
两人在云端穿行一阵,清尊见她缩着小脸儿在披风的帽兜里,明净天色,云雪之中,火红色的赤狐毛衬得她的一张脸倒有几分娇丽之色,双眸更是灵动异常,骨碌碌地四处贪看。
清尊微微一笑,抬手把她肩头揽住,令她靠得自己近了些。
秀行看了会儿底下风光,察觉清尊动作,便抬头道:“师父,你可知道师叔在何处?”
清尊道:“略有数,到了看看再说。”
秀行喜道:“师父,你好神通广大!”
清尊道:“休要谄媚奉承。”
秀行在他肩头一靠,又问道:“我说的是真的,什么时候我有师父万分之一的能耐就好了……师父,那你说秋水师叔是出了何事?要紧么?”
清尊道:“总不会太险要,只是我察觉他好似是被什么困住了,自身气息有些微弱……我们先找找看。”
两人在云端穿州过县,也不知过了多少地方,清尊才歇了云彩,道:“该就在此处了,我们下去看看。”秀行觉得身形下坠,一时便怕,忙抱住清尊胳膊,只觉得脸颊边上风飒飒而过,越是往下,雪势越大,到最后两人身形降落,却是个冰天雪地的所在。
秀行转头四顾,却见身遭尽是些参天古木,棵棵迎风带雪,清尊道:“你跟着我身边,不得自己走动,知道么?”
秀行点头,清尊迈步往前,想了想,还是回头,探手过去给秀行,秀行急忙将手递过去,清尊握着秀行的手,两人在雪地里,一前一后往前而行。
秀行耐不住,走了会儿,便道:“师父,我叫一叫好么?”
清尊正凝眉细听周遭,闻声道:“叫什么?”
秀行道:“我叫一叫师叔,或许他就听到了。”
清尊道:“能困住秋水君的,必然非一般的妖物,就算你叫也是徒劳。”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用神识探听,探了会儿,忽地站住了脚。
秀行道:“师父,怎么了?”
清尊皱眉静立,也不回答,秀行见他垂眸似是个入神之态,一时也不敢打扰,片刻后清尊睁开双眸,道:“不要说话。”低低一声过后,一把抱住了秀行,纵身而起。
身形如风驰电掣,飞快地穿过林间,秀行竟无端地紧张起来,转头看清尊的银发都向后掠去,可见身形之急,而他只是望着前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蓦地身形一顿,竟生生地刹住了,清尊极快地把秀行抱入怀中,闪身往旁边一棵两人粗的参天古木后一站。
与此同时,秀行听到耳畔有人粗声粗气说道:“天寒地冻地,没想到竟擒到如此细皮嫩肉的仙姑……是说我们的运气呢,还是仙姑的晦气?”
又有人嘎嘎笑道:“是我们的运气,也是这仙姑的运气,咱们自会好好地伺候仙姑快活的,兄弟们说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