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象从来都没有去过医院,小毛小病更是没有,身体实在是好。
唯一一次说是牙疼长智齿,却也不肯来医院。
“没什么大事,我给你开些药,让护士处理下伤口就可以。”老医生检查完伤口,立刻开了单,而后转到了隔壁的医务间。
“你这伤一定是跟人打架了吧?年轻人不要总是用武力解决问题,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什么不能解决的?前几天有两个年轻人就是因为一点点小事打得头破血流,多不值得!”护士是个中年妇女,一边替他消毒,一边热心地叮咛督促。
伍贺莲难得听话地坐在椅子上,却也不反驳。
“小姑娘,你是他的女朋友吧。你男友长那么好看,成天打架可不好啊。”护士逗趣地说道,顾晓晨红了脸。
“恩,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让他打架了。”顾晓晨捧着他的大衣外套,轻声说道。
在医院处理完伤口,顾晓晨送伍贺莲回去银申的公寓。
银申的公寓,其实顾晓晨好久没有来过了。伍贺莲每天都会去她那里报道,她都不用来。门一打开,冰冷的空气袭来。她按下了开关,公寓刹那通透明亮。玄关的鞋架上,依旧摆放着那两双拖鞋,格子图案,还是她先前买的拖鞋。
顾晓晨微微一怔,这才换了鞋走向客厅。
伍贺莲径自朝沙发上一坐,沉声说道,“晨晨,我要洗澡。”
“我给你放洗澡水。”顾晓晨应了一声,开始替他张罗。
只是沙发上的格子靠枕,卧房里的床单、被套、枕头,浴室里的毛巾、洗发露、沐浴露,竟然全是她离开时的样子,没有改变过。顾晓晨甚至肯定,隔壁的公寓里还放着那穿不完的套装,发疯时所买的满手戒指,以及那双巴黎的水晶鞋。
顾晓晨走出洗浴间,却见他右手还缠着纱布。
他该怎么洗头?似乎不怎么方便。
顾晓晨索性端了个椅子做进洗浴室,而后才朝他喊道,“阿贺,水放好了,你过来。”
伍贺莲果然站起身来,走到洗浴室外倚着门兴味地问道,“你替我洗?”
顾晓晨一手探向莲蓬头试着水温,一手拿着毛巾,“你快坐好。”
“坐?”伍贺莲挑眉,忽然有些不懂了。
试着水温差不多,顾晓晨这才扭头望向他,像是对待孩子一样,“快来坐好!”
伍贺莲迈开步子走向她,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有些不大甘愿地坐下。正是狐疑,她却要他低头,凑向了浴缸。下一秒,她柔软的小手就触上他的头发,莲蓬头抓在一只手中,温热的水冲湿了发丝,他莫得一怔,听到流淌而过的水声。
顾晓晨按了洗发露在掌心,试着拿捏了力道问道,“会不会太重?”
伍贺莲闷声说道,“不会。”
揉搓成丰富的泡沫,顾晓晨替他洗头,适中的力道揉捏着他的脑袋,就像是小时候林芬替她洗头一样,随意地聊道,“小时候我头发很长,自己洗总是打结梳不通,我妈妈就会替我洗。阿贺,有没有谁给你洗过头?”
温水慢慢地冲洗着泡沫,伍贺莲的思绪却开始彷徨交错。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抿着唇像是不愿意回忆。可是偏偏记忆是挥不去的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将他全部吞没。那是谁的丽容,隐约却又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直纠缠着他不肯放过他。哪怕是闭上眼睛,还是忘不了。
她微笑地说:莲的头发好黑,和妈妈的一样漂亮。
她总是笑,连离开都是微笑。
可是她怎么还能笑着说那样的话语,转身走得头也不回。
顾晓晨见他迟迟没有应声,又是说道,“一个人也没有吗?那我就是第一个哎!”
关了莲蓬头,顾晓晨取了干毛巾替他擦干头发,擦着他的头发,她笑着说道,“阿贺,你的头发好黑好漂亮。”
“别说了!”伍贺莲突然开口。
顾晓晨被他这么一喝,整个人愣住了,喃喃喊道,“阿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