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走近了一点,拉着杨秀芬有些期待:“你说的那个寡夫郎他什么意思?”
她心里总压着这事儿,一想到邵煊以后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老太太就心里发堵,这就相当于根就断在这边了,村里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
她对待儿媳妇并不苛刻,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杨秀芬就是打心底怵她,前几日老太太把心里话和她说了,她立马就想到一个馊主意。
“我娘家那边有一个新寡没多久的夫郎,他没有孩子,早就有另找的想法了。娘,不如我去打听打听,看他愿不愿意到我们家来?”
老太太一听是个寡夫郎,心里有些不乐意,但是也知道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行,那你去问问,先说好了,家里可以给他一口饭吃,但是聘礼是没有的,让他直接过来一起过日子就行。”
杨秀芬事到临头又想退缩了:“娘,老三才新婚没多久,这样做,我害怕他和姜沅埋怨我啊,不如再过一阵子,等他对姜沅新鲜劲儿过去了,再做打算。”
老太太一口否决:“再等一阵子,黄花菜都凉了!你先把那夫郎接过来,对外就说是你远亲,要在家里住上一阵子。”
杨秀芬一听也的确是这个理儿,打算过几天就回趟娘家,现在老太太手里还有不少邵煊他们给的钱呢,哄着她一点,儿子的束脩不就有了?
只不过刚才杨秀芬才在邵煊那边吃过瘪,满肚子火气怎么可能为邵煊物色,他就是一辈子生不了孩儿才让人高兴呢,到时候够他后悔的。
这么想着,她的语气也不由自主恶劣起来:“人家不愿意,娘,你还是另外想个办法吧!”说完气冲冲地就走了。
邵煊和姜沅对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跟着邵阳他们一连又卖了半个月的鱼,邵煊手里终于凑齐了一吊钱,可以带姜沅去城里看看身体了。
姜沅手里抱着一个篮子,里面是整整七十个鸡蛋,是老太太吩咐一起上城里卖的。
白天不比晚上,邵煊和姜沅在医馆外面排了好长时间的队,这才成功进去,找到了上次那位大夫。
“周大夫,麻烦你给阿沅看看。”邵煊把姜沅按到椅子上坐下,刚才听别的病患称呼,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夫姓周。
周大夫看到姜沅眼睛一亮:“这就是你家夫郎?我在柳城住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长相如此周正的哥儿。”他明显对邵煊还有印象。
姜沅对他点了点头,周大夫让他把手伸出来,要给他把脉。
他沉吟片刻,又看了看姜沅缺乏血色的脸:“你是不是落过水?脉搏阻塞缓慢,内里寒气太重。”
“五年前我在冬日掉进了一处寒池,险些丧命,被人救上来之后生了一场大病,然后身子骨就弱了下来。”并且被大夫诊断,日后恐怕无子。
他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周大夫心里一清二楚,他放轻声音宽慰姜沅:“你只是身体亏损的太厉害,好好养养会有孩子的。”
姜沅心念一动,但是很快就平复下去了,没有报太大希望——家里太穷,根本禁不住一直吃药。
药价太高,像他们桃花荡的老百姓根本不敢生病,因为买不起药。
“他这种情况不可能做到药到病除,只能配一些药性温和的方子好好调养。”他在纸上写了字,然后递给邵煊,“就按上面写的东西去抓药,每隔五天就要重新抓药,不出三个月就能有效果。”
那就是五天一个疗程。邵煊看不懂上面写的字,但是能看出来要抓的药材还不少。
周大夫看着姜沅手边放着的篮子,又对他们交代:“夫郎身体差,鸡蛋可以每天吃一个,也能补补。”
邵煊点头,决定今天中午就吃鸡蛋了。
周大夫的字一笔一划,看上去颇有风韵,只可惜全部都是繁体,邵煊只能简单看出来零星几个字。
“姜、香薷、荜澄茄、羌活、苍耳子、附子、肉桂……”姜沅见他一直盯着方子,心下了然,于是一个字一个字读给他听。
邵煊知道在姜沅心里,自己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他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他在现代可是名牌大学生吧。
“阿沅,既然你认识字,以后能不能教教我?”现在是文盲没关系,但是邵煊可不想一直当文盲。
姜沅没想到邵煊愿意和他一起学习,要知道对男人来说,向小哥儿和姑娘家家请教问题可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但是邵煊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坦坦荡荡向姜沅表达自己的诉求。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学,我可以把我会的东西都教给你。”姜沅说,邵煊真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
邵煊就知道姜沅不会拒绝他,高兴地拉着他一起去抓药。
“一共一百五十文。”小药童老神在在,把药包递给他们之后,手就伸在他们面前,等着拿钱。
邵煊数了一百五十个铜钱递给他,小药童拿着钱头也没抬:“你们可以走了。”
邵煊咋舌,这药的确很贵,现在手里所有的钱,加在一起都不够姜沅喝两个月的药,还是得想办法挣钱啊。
姜沅悄悄去看邵煊脸色,见他面上惆怅,觉得他可能因为药太贵后悔了:“算了吧,我们不用买药了,反正也不一定能治好。”他打起精神和邵煊提议。
“不行!”邵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身体不好就要看病,你怎么能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