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遥摇摇头不去想这些。
抬起头光线似乎亮了一些一个烫着大卷的半老女人坐在楼道楼。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散放着一些黄的病历卡挂号签之类的东西。
“请问”易遥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看……看妇科的……那个医生在吗?”
大卷的女人抬起头上下来回扫了她好多眼没有表情地说:“我们这就一个医生。”
一张纸丢过来掉在易遥面前的桌子上“填好然后直接进去最里面那间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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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像是蒙着一层什么东西。看不清楚。窗户关着但没拉上窗帘窗外的光线照进来冷冰冰地投射到周围的那些白色床单和挂帘上。
耳朵里是从旁边传过来的金属器具撞击的声音。易遥想起电视剧里那些会用的钳子手术刀甚至还有夹碎肉用的镊子之类的东西。不知道真实是不是也这样夸张。尽管医生已经对自己说过胎儿还没有成形几乎不会用到镊子去夹。
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易遥闻到一股霉的味道。冰冷的白色床单从身体下面出潮湿的冰冷感。
“要逃走吗?”
侧过头去看到医生在往针筒里吸进一管针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麻醉剂。如果用麻醉需要再加两百块。没那么多钱。用医生的话来说是“不过忍一忍就过了。”
“裤子脱了啊还等什么啊你。”医生拿着一个托盘过来易遥微微抬起头看到一点点托盘里那些不锈刚的剪刀镊子之类的东西反射出的白光。
易遥觉得身体里某根神经突然绷紧了。
医生转过头去对护士说你帮她把裤子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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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遥几乎是疯一样地往下跑书包提在手上在楼梯的扶手上撞来撞去。
身后是护士追出来的大声喊叫的声音唯一听清楚的一句是“你这样跑了钱我们不退的啊!”
昏暗的楼梯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易遥本能地往下跳着恨不得就像是白烂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摔一交然后流产。
冲出楼道口的时候剧烈的日光突然从头笼罩下来。
几乎要失明一样的刺痛感。拉扯着视网膜投下纷繁复杂的各种白色的影子。
站立在喧嚣里。渐渐渐渐恢复了心跳。
眼泪长长地挂在脸上。被风一吹就变得冰凉。
渐渐看清楚了周围的格局。三层的老旧阁楼。面前是一条汹涌人潮的大马路。头顶上是纷繁错乱的梧桐树的枝桠零星一两片秋天没有掉下的叶子在枝桠间停留着被冬天的冷气流风干成标本。弄堂口一个卖煮玉米的老太太抬起眼半眯着看向自己。凹陷的眼眶里看不出神色一点光也没有像是黑洞般咝咝地吸纳着自己的生命力。
而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视网膜上清晰投影出的三个穿着崭新校服的女生。
唐小米头上的蝴蝶结在周围灰仆仆的建筑中出耀眼的红。像红灯一样伴随着尖锐的警鸣。
唐小米望着从阁楼里冲下来的易遥眼泪还挂在她脸上一只手提着沉重的书包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紧皮带肥大的校服裤子被风吹得空空荡荡的。
她抬起头看看被无数电线交错着的那块“私人妇科诊所”的牌子再看看面前像是失去魂魄的易遥脸上渐渐浮现出灿烂的笑容来。
易遥抬起头和唐小米对看着。
目光绷紧像弦一样纠缠拉扯从一团乱麻到绷成直线。
谁都没有把目光收回去。
熟悉的场景和对手戏。只是剧本上颠倒了角色。
直到易遥眼中的光亮突然暗下去。唐小米轻轻上扬起嘴角。
没有说出来但是却一定可以听到的声音——
“我赢了。”
唐小米转过头和身边两个女生对看着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对易遥挥挥手说了一句含义复杂的“保重”。
唐小米转过身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人拉住了。
低下头回过去看易遥的手死死地拉住自己的衣服下摆苍白的手指太用力已经有点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