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会。怎么会呢。”
桑子看着那个房间,像自语一样:“这家伙尽管不是个东西,但咱们还是要论功行赏,要对得起他的劳动!”
“那自然了,那是自然了——这个你就放心好了。”
在王如一埋头编撰词典的日子里,桑子要单独行动了。她一口气开了一张长长的单子,上面写了需要亲自深入考察的地方。唐再加拿到手里看了半天,有许多不明白:这其中至少有一半与徐福研究无关啊。她说:“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要把徐福放在整个齐文化里边考察,我是要研究齐国的事儿。我听人说齐国可不得了,一些古遗址非看不可——理解了当年的齐国,那么回头再看徐福,那就是小菜一碟了!”唐再加“哦哦”着。她又说,“到下边去你得亲自陪我,别扔一个毛头小伙子就打发了我。”唐再加说:“我还巴不能呢,就怕工作脱不开身,官身不自由啊!”
他们一起到市郊很远的地方去了一两次。有一次唐再加自己驾车拉上她去了其他城市管辖的地界,走走停停,见店住店,按时歇脚,虽然辛苦一点,也别有兴致。桑子说:“这样好极了,咱们多自由!咱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唐再加哭丧着脸,没有说出口的一句话就是:“咱们可什么都没干哪!”
《你在高原》 第一部分 海客谈瀛洲(21)
夜里在陌生的旅店宿下,实在没什么娱乐,两人就待在一个房间里聊天,看电视。唐再加说:“你家老王怎么也不会相信,咱们心里只有工作,一路上连句闲篇儿都不扯。”她说:“他当然相信。他还不了解我吗?不过,你以前好像说过,徐福是喜好女色的那种人?”
唐再加目光迷蒙看着她:“我说过吗?就算我说过吧……”
“妈的,只要沾上他老人家的边,保不准就得捣鼓起那事儿……”
他今夜发现她高高耸起的*大得吓人。他试图把手搁到上边。他觉得她急剧起伏的胸脯正在发出热情的召唤。他心上一横,按住了她*的胳膊。一股烫烫的热流从她的胸窝那儿喷涌而出。他的泪水差点流出来——正这会儿她说话了,打着哈欠,声音懒洋洋的:“同志们在一块儿亲热一下原本也没什么,但不能过线;你就抓紧时间摸索一会儿吧,待会儿咱们还要看电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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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地考察归来,唐再加专门去看了王如一,发现这个人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刮脸了,胡子茂长,反衬着一个毛发稀薄的头顶,很陌生的样子。“这家伙比实际年龄起码要大十来岁,真是邋遢极了!”他心里咕哝着,对这副模样大不以为然。房间里到处是随意丢下的纸头和其他垃圾,需要换洗的衣服就丢在床下。王如一看着来人,像不认识一样,蹲在地上,两手各按住一些纸片。“这都是词条吗?”唐再加问。王如一点头:“我准备只用一年多就把它编好。老婆回来了,有了这个帮手就更快了。等词条搜集完,剩下的事情就是编索引——我计划采用拼音、部首笔画、四角号码三种索引方法。天,夫复何言……”
唐再加对索引一事颇有兴趣,问:“‘四角号码’是什么?”
“国粹啊,咱中华独有的查字方法——一查一个老准。”
唐再加让其举个例子看。王如一写了几个字,标上数字,比画讲解,唐再加只明白了一点点。再问,对方突然不吱声了,斜眼看着他。
“你怎么了王教授?”
王如一笑了。
“你笑什么?”
他招一下手让其凑近了,对在耳朵上问了一句。唐再加马上脸红了。“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忌讳这事儿——你跟她一路……上手了没有?总共几次?”
唐再加嚷道:“什么啊,哪有的事儿啊!我和你夫人不过是工作关系,到现在清清白白的……”
王如一有些生气地盯住他,许久才叹一口气说:“那个娘们儿不好对付啊!”接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在床上不再起来。
唐再加缓过神来,开始指责说:“你这样不好,太颓废了啊!我作为一个搞接待的人,对你这种作风是极其反感的……”
王如一不吭声。这样待了一会儿,他就伸着手冲对方喊了一声。唐再加不明白,打个愣怔。王如一又喊。“你到底想干什么?”王如一说:“借我俩钱花花吧!”“你什么意思?”王如一从床上跳下来:
“我身上的几个钱都让老虎机吞了。我这人没别的爱好,编词典累了就去那里转悠。输干净了……”
唐再加愤愤地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扔下:“一点钱无所谓,问题是怎么走账……”
在走廊里,唐再加把一个四十多岁的女领班叫住了,责问她为什么让客人的房间脏成这样?女领班诉苦:“没办法,住了个怪人,大白天*在屋里乱走,进不去人的。”他又问这一段时间客人还有什么其他表现?女领班说:“好赌,老虎机、轮盘和扑克牌,什么都玩,赢的时候不多……”
《你在高原》 第一部分 海客谈瀛洲(22)
唐再加把王如一的这些情况告诉了桑子,希望她能与之谈一次:“我从来没接待过这样的客人。当然了,他对我们是有贡献的,但也总得多少注意一下形象吧!”桑子笑了,说:“你们平时接触的人还是一般化了一点,对真正高级的人士缺乏深入了解。他一门心思全扎在词典上了,没有别的发泄口,才会这样。他没有拿你们当外人才会这样。在家里,他如果专心干一样事,比这还要糟哩!离卫生间三五步他都不愿进去,就直接把屎拉在一个盆里——说起来你们一定不信!要不是我特别理解这样的人,有一百个也离了婚!所以说嘛,人和人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他的爱好,这得相处长了摸准脾性才行——到时候你就离不开他了。”唐再加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后来就笑了。桑子又说,“我又不依靠他干别的,只让他干好自己的专业。他又不干涉我,甚至支持我做任何事情——天底下哪找这样的男人去?”唐再加终于听明白了一点,连连点头。
桑子夜里邀请他们两个一起喝酒,酒后又去一处温泉洗浴。他们把所有服务人员全都赶走,只留下池边的茶和果品之类。桑子在水中问王如一:“你多久没洗澡了?”王如一答:“打你俩走了就没洗过。”“那你今夜就好好洗洗吧!”她朝唐再加使个眼色,两人就动手扒他的衣服,全扒下来了。王如一听任他们摆布,偶尔叹气。“这家伙看上去瘦,其实胖嘟嘟的,你看看你看看!”唐再加在水中搓弄他,借着水的浮力把他拨来拨去。桑子一会儿也把衣服全脱了,唐再加却穿了一只小短裤。桑子说:“快揪了去吧,成什么体统!”对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也全脱了。
桑子还在水里洗着,两个男人到池边喝茶吃点心了。他们议论水中的女人,酒全醒了。唐再加说:“干我这一行的什么没见过?她是真正的女中豪杰。”王如一点头:“也是个直率人儿,有话都说在明处——是不是这样?”唐再加点头:“是的。”又待了一会儿,唐再加说:“我想起了徐福他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