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息醉一打开门,一个白色的小身影就倒在他脚前。
陆谦舟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是顾息醉,立刻站起身,对顾息醉行了个礼,头顶的白雪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落了一地,少年清澈的嗓音恭敬乖巧:“师尊好。”
瞧瞧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徒弟多孝顺他师父呢。
顾息醉还气着,并不想理陆谦舟,下巴微抬别过脸不看陆谦舟,陆谦舟也不说话,就那样一直保持着微弯腰行礼的动作。
两人沉默相对了一会儿,顾息醉忍不住先看了陆谦舟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了,沉着声音不悦道:“你清洁术白学了?”
陆谦舟先茫然了一下,看了看周身到处是白雪的自己又明白了过来,但又未立刻行清洁术,只是回:“谢师尊关心,徒儿不冷。”
顾息醉直接笑了:“谁关心你?”说着他长腿迈开,直接往前走了,看都没看陆谦舟一眼。
陆谦舟看着顾息醉远去的背影,垂眸看了看自己周身的白雪,眼眸微暗,顿了顿又追了上去。
追上去了又停住了脚步,保持一个距离沉默的跟在顾息醉的身后。
顾息醉快速在前面走着,又忽然停了下来,陆谦舟一心跟在顾息醉的身后,看着顾息醉快速往前的背影,想着顾息醉现在有多生气,气的都可以狠心看着他浑身堆着雪走着。
他这般想着,眼前的顾息醉忽然停下了脚步,陆谦舟还没反应过来,往前走了几步,差点撞到顾息醉的后背。
猝不及防对上顾息醉的正脸,陆谦舟忙低头要后退,手腕忽然被人扣住,将他往回拉了回去。
顾息醉垂眸,看着眉毛肩膀上都是白雪的陆谦舟,他无奈的呼出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扫落了陆谦舟肩膀处的白雪。
陆谦舟余光看着肩膀处的那只白皙好看的手,那只手正在扫他肩膀的落雪,温柔又有耐心,他的心跳随着那手指拂动的动作不断加快,他抬眸看向顾息醉,顾息醉一身白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微垂,几乎要将他周身的白雪扫了个遍,担心又无奈。
最后,顾息醉的视线落在了陆谦舟的眉眼处,与顾息醉视线交汇的那一刻,陆谦舟触电一般的低下了头。
低下头后,陆谦舟又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躲避和顾息醉对视,又不是他做错事,本来就是顾息醉闹着要瞎吃东西,还不顾息醉师徒恋的禁忌,偷偷,不,是明目张胆的喜欢谢清远,还说一套做一套,自己犯了禁忌又不许自己的徒弟犯禁忌。
他怎么就不能看着顾息醉了,做错事的是顾息醉,不是他,陆谦舟抬眸,直勾勾还颇有气势的看着顾息醉,腰板都挺直了。
顾息醉看着陆谦舟那一对发白的眉毛,无可奈何的摇头,扣着陆谦舟的那只手用力,又将陆谦舟拉过来了些,食指轻轻弹掉陆谦舟眉毛上的落雪,放柔声音投降道:“行了,别折腾我了,听话,嗯?”
陆谦舟正直勾勾看着顾息醉,看的理直气壮,猝不及防被顾息醉拉近了去,近的都能感受到顾息醉温热的呼吸,那双温润眼睛中的担心越发的清楚浓厚,低沉无奈的嗓音响在耳畔,陆谦舟的心跳越发的加快,情不自禁的就跟着点了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又赶紧松开,为自己使了清洁术。
“师尊,我错了。”浑身干净的陆谦舟看着顾息醉,下意识的开口。
顾息醉见陆谦舟不再被雪盖着了,放下心来,松了扣着陆谦舟的手,又意外听到了这么一句认错的话,而且听这语气,倒还挺真诚,顾息醉微挑了挑眉,心情也跟着那句还算诚恳的道歉而好了些,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也没问陆谦舟错哪了,省得问了破坏心情。
谁知陆谦舟自己跟了上来,紧跟在顾息醉身旁,仰着脑袋一脸认真的对顾息醉说,说的还挺激动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都比往常粗重了许多:“师尊,今日洗经换髓成功后,徒儿一定给你做满桌好吃的,荤的!”
顾息醉继续往前走着,偶尔漫不经心的点一下头,余光中看到陆谦舟两只握拳握的死紧的拳头,忍不住笑了:“你这般紧张做什么,又不是你洗经换髓。”
“没,没有。”陆谦舟立即否认,握紧的两只小拳头也立刻松开,他跟着顾息醉并排走,口中的话还喋喋不休,“师尊,没事的,最后一天很快就好了。”
“嗯。”顾息醉随口回了一句。
陆谦舟偷偷看了顾息醉一眼,轻声问:“师尊,您不紧张吗?”
顾息醉爽朗的笑了,反问:“你从哪里看出我紧张了?”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紧张,成不成功是自己能不能坚持住,他都已经坚持了四十八日了,早就习惯了。
至于谢清远之前所担心结界打开的危险,顾息醉是更加不担心了,本来他在这个世界,除了某位主角大佬亲自动手,否则是不会死的,而且谢清远不也说了吗,有谢清远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因此顾息醉去池水的路上,不仅不紧张,反而有种快毕业解脱的轻松,终于到了最后一天了。
陆谦舟抬眸,看着爽朗轻松笑着的顾息醉,深深的看着,顾息醉为什么这么放松,是装的还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有谢清远在吗?顾息醉就这么信任谢清远,吸收灵气的时候真是顾息醉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就算是那般,顾息醉还是那般信任谢清远?一点也不紧张担心。
为什么可以这么信任,是因为师徒关系,可是顾息醉与谢清远明明已经那么久没见过面了,难道是因为那种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