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
所有人都往前一步。
但是这次并没有病床被推出来,只有一位医生,走出来以后摘下了口罩。
战南琪:“赵院长!我父亲怎么样了?”
赵院长抱歉地说着:“老先生还剩下一点时间,你们一个个进去,跟他再说一句话,送送他吧!”
静……
余铁男一脚踹在战北煊腿上:“快进去啊!那是你爹!你亲爹!快进去跟他说最后一句话,不然你一辈子都会后悔!”
战北煊这才反应过来!
但是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把他脑子都炸懵了。
他深吸一口气,拔腿就往里头跑。
战南琪已经受不住地扑在丈夫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郑恩淼眼里全是泪,僵着动弹不得,她想走路,脚就像是被钉在原地,拔不动腿。
她的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夏凉茉上前扶住她:“妈,我送您进去跟爸再说说话吧。”
郑恩淼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来。
手术室里……
医生们全都站成一列,退在一边。
手术室的大灯开了,无影灯关了。
战无敌炸开的肚皮什么已经缝合好了,这是医生无力抢救后,唯一能护住他体面的事情了。
他内脏、颅内同时出血,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现在已经多器官突发性衰竭,就那么一口气了。
战北煊走过去,看着床上即便是躺下来,也非常伟岸的老人。
他那么健硕,身体素质那么好,年轻时候留学,中年下放农村十几年,都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现在却倒在了最喜欢的儿子亲手埋的炸药下。
战北煊走上前,握住了战无敌的一只手,有点体温,却微凉。
他凑近,与床上的老人四目相对。
战无敌见到他,眼泪就落下来了,他动着嘴,想说话,声音极低。
战北煊凑近了,才听见他用气声,拼尽了全部力气般,对他道:“对、对、对不起!”
战北煊的眼泪开了闸,再也止不住了。
小时候被遗弃在农村,那些眼巴巴盼着爹娘来接他,那些哭干了眼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好像他小时候也没多苦,至少父母还知道把他往人家送,还留了姐姐照顾他。
战北煊深吸一口气:“你安心去吧,杰米杰妮还有我妈,我们都会照顾好。”
说完这一句,他快步起身,就要离开。
手腕却被人拽住。
他低头,见战无敌的大手抓着他。
战北煊弯腰:“还有事?”
战无敌看着他,一边流泪,一边说着:“我……错了!真、真的……的对不起!”
他缓缓地,放开了战北煊的手。
有那么一瞬,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回到了下放农村的前夕。
他跟妻子商量着:“咱把四根金条分两根给南琪,再分两根给北煊吧,咱不逼南琪嫁人了,你看她哭得多伤心啊,她根本就不喜欢那后生,就让她跟北煊在京郊相依为命,等着咱们回来吧!”
战无敌憧憬地望着此情此景,嘴角带着笑意,一点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