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好眼热,我们见过吗?”
佳人张大眼,不敢置信地瞪他,他差点被她的表情逗笑。
“这么开不起玩笑?最近好吗?盈袖。”
雕像佳人——冉盈袖,张口闭口了半天,愣愣望着他坦然自在的神色,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直不敢上前,尤其他完全无视她,被晾在一旁的那三分钟,比三个世纪更漫长难挨,心口痛不堪言,几乎要以为,他预备将她当成陌路人,理都不想理会她……
“你——”才刚张口,她声音一哽。“结婚了?”
盈盈水眸,睁着大眼仰望,忍住不落泪的倔强模样,那曾经是他美好记忆里的一部分,以前他总是对这样的她没辙,再大的不满也都化为一江春水柔。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这个三十岁的杨季楚。
他拉唇,笑得好温和、好风度翩翩,视线朝怀中一瞟,本能也诱导了她的思绪往那个方向牵引。
“啊,杨皮蛋,你住口!”他赶紧伸指挖出娃儿放进嘴里咬拉的湿纸巾。
长牙的小鬼最近看到什么都要往嘴巴咬一下尝尝味道。“又不是女人,你咬什么手帕啊!”
没了帕可咬了,娃儿索性爱娇地往他肩膀上靠,甜腻腻的娃娃音发出模糊却字字正腔圆的发音。“把、拔——”
“答对了。”这次发音好标准,大堂哥听了会感动到哭。
看着他愉快的笑颜,她却酸楚得直想哭。
方才,看他逗孩子玩,一径耐心教导着牙牙学语的娃娃喊爸爸,那画面美好得心都酸了,任谁也不会怀疑,他是个好爸爸,那些,原本都该是属于她的……
愈是看清自己错失了什么,那样的认知,狠狠扯痛心扉。
来不及了,他已经有妻有子,家庭幸福,她晚了好久……
是啊,都六年了。她凭什么以为,他会漫漫无际地苦候她六年,不改初衷?
冉盈袖,你太自以为是。
那一段早就过去,唯一过不去的,只有她而已……
这样,她还能说,她是为他而归的吗?
“恭、恭喜你…… ”
有人用发丧似的表情、语调颤抖地说恭喜吗?他怀疑,再说下去,她是不是就要泪洒庭园了?
“谢谢。”大方收下那句诚意不足的祝福,他假装没看见她盈泪的眸。“这次会在台湾停留多久?”
“不、不晓得……”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也许,明天就订最快的班机离开,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有时间的话,出来吃个饭叙叙旧,或者你会想回学校走走——对了,我现在在中文系任教,你在那里可以找到我。”
“好……”走不开的步伐被诱惑着,能与他安安静静吃个饭……那是这些年来,她心底多深的期盼,就算、就算他已经另有所属,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抱着他,依偎缠绵——
“那我先走一步了,里头还有人在等我。”
对了,今天是平安夜,杨家的例行聚会日,只有那个为他生儿育女、共组家庭的幸福女子,能够一同参与他的家宴。
望着他潇洒离去,不带留恋的姿态,她想起了那年,可以为她抛下家宴,陪伴身侧的多情男子,想起懈寄生下,初次的亲吻……
真的……不一样了。
“季楚—一她冲动地,脱口唤他。
“嗯?”他停步,回眸瞥她。
“圣诞快乐。”
“你也是,圣诞快乐。”话调平缓、不带情绪地说完,这一次,他走得坚决,没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