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濯错乱的呼吸忽然停滞,直到他感觉呼吸困难才深深吸气。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像把拍打上岸的鱼放回到水里,像密封的铁箱开了一条缝,像即将干枯的朽骨获得一双妙手回春的手。
绝处逢生。
陶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连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都没法维持了。
*
时予默默看着后几排的新人。
曾岑江的话刚说完,三分之一的新人就如获大赦,椅子被他们碰得发出刺耳响动,主系统影子把会场的后门打开了,他们争相快跑着离开,生怕跑晚一步就会被带着跟大部队上战场。
时予不动声色观察曾岑江,他目光正随着第一波离开的新人移到门外,眼里有着隐晦的,几乎分辨不出的温和。
“不如让他们走,这些孩子上战场只有死的份。”
曾岑江不像和她说的,更像自言自语。
第二波离开的人数比第一波少了一些,时予能看出他们脸上的挣扎。
曾岑江眼底神色也因为他们而变成了担忧。
几分钟后,第二波大部分离开了,只留下了三个人。
然后是刚刚做完心理建设的第三波。
时予很容易在越来越少的新人里看到荀楠他们。
荀楠、姚芸穗和姜观的神情最坚定。
他们一个预备役,已经接受和融入了抗卫部;一个完全不受周围影响,满眼都在给时予发送信任讯号;还有一个从警部刑侦队走出来,大义凛然。
蓝连显然还在考虑,他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头脑清醒,这会大概正分析去留和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况。
陶濯双手捂头,时予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颤抖不停的肩膀,离开的几率很大。
俞寄嘉和蓝连正相反,他人很善良,但没什么主心骨,平常都跟着陶濯,什么事也是听陶濯的决定,如果陶濯离开,那他八成也会走。
“作战装备一会直接送到会场,会议结束后,沉廷作为总指挥,你来把控最终决定权。”
时予转回头和曾岑江对视,对方已经把眼里情绪收敛得很干净了。
曾岑江的安排时予并不意外,这种安排也不是第一次。
她不是不能指挥,但一到战场,她就会和其他部员一起上前线,那时她无暇指挥,但作为抗卫部部长,她却掌握着最终决定权和一票否决权,责任重大。
曾岑江曾经说过,最利的刃就要斩最大的威胁,所以断然没有把她放在后方的道理,那无异于是给苍鹰剪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