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正在争论谁去比较好的时候,收音机忽然又是一阵杂音,竟然开始播放肖邦的夜曲。
“庇护所的频段被拦截了。”阿南拍拍收音机。
虞群青一听这钢琴声就明了:“是生态伦理基金会。”
在制度与道德接近奔溃的现在,庇护所并不是唯一一个存活的组织。庇护所依据最高科学院的技术,以人类的生存为最优先目标,收留了绝大部分的幸存者。与此同时,一些人或大搞“天灾崇拜”,或赞同“精英生存”,衍生出不同的小型组织。
他们吸纳新成员的方式之一,就是广播宣传理念。
夜曲停了,然后响起激昂的男声:
“人类本身对生态系统具有义务,当人类不履行义务却享受权利时,必先遭到生态的反噬。天灾,就是一种生态清洁剂。想要终止天灾,人类就必须愿意改正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态伦理基金会,在这里呼吁大家——”
正规庇护所会把其他组织的广播屏蔽掉,而野外庇护所的人们在没有娱乐方式的环境下听多了,难免想给自己找点精神支柱,不信也变得信上三分。张叔之前带领大家从监狱跑路,就想过要不去投靠一些小型组织。如今他看看虞群青,又看看神采奕奕的大家,渐渐把这种想法放到一边。
此时小金和张三昔终于谈出个章程,小金给他们画地图,张三昔会潜水,更适合出门探索。
出行的人员就定了,虞群青,孙敏和张三昔。
虞群青把一个橡皮艇移动过来,上面盖上防水布,下面用尼龙绳绑几个空桶。给那两人分发头盔和氧气面罩。每个人拿两个带钩子的撬棍,用来在航行时控制方向。
一楼的水已经高约半层楼。虞群青用力一推,小艇就冲出住宅楼。外面汪洋一片,鳄鱼雕塑只露出上半身。
几人勾住路上的装饰往小区外走。
到了围墙处,众人才看清外面的水竟然已有围墙高,是因为游戏保护罩的存在,小区内的积水才没有外面上涨得那么快。不少水流正顺着墙体缝隙流进小区里,再过不久,等外面水流再高一点,强大的水压将会压垮围墙。
幸亏虞群青出门前清了体力,又拿到3颗六芒星……
他意念一动,外墙陡然增高增厚成梯形大坝式,上面附有工业风的纹理。
孙敏注意到这变化,立刻惊呆了,他更加坚信虞群青是这里的npc,或者鳄鱼使者之类的人物。
一出围墙,孙敏才知道为什么虞群青要给他们发头盔和氧气面罩。因为近千吨的雨水打下来像刀劈下来一样,太痛了。而高密度的雨幕里,人的呼吸十分困难。要是没有头盔和氧气面罩,他们真的寸步难行。
小艇顺着水流向东边冲去。
路上水流突变,那里曾经是涂覆超市的所在地。现在那里已经只剩下一个大坑,中心形成了大漩涡。虞群青他们用钩子勾住一旁的铁杆,才险而又险地避过。
接下来是躲过下倒的信号灯,躲开从后面冲过来的漂浮汽车,及时转向避免撞向高墙。他们的前进速度很快,路过某个大厦,里面有孢子体。孢子体张牙舞爪地想追上来,刚举起触须,他们的小艇就远远把它们抛在身后。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雨声,说话的意义不大。大家要做的只是规避风险、注意方向、躲开障碍、注意方向。整个过程即机械冗长又命悬一线。
雨幕中,有条鲜艳的布顺着雨水荡下来:
“s”
国际求救信号。孙敏看向水流方向,是前方比较密集的居民楼。那里地势较高,但居民楼比较矮,二楼都被淹了。在顶楼有条鲜艳的求救布。
他们现在卡在转角处,才有时间看清上面的求救内容。
“有人!”张三昔大喊道,她和孙敏对视一眼,又看向虞群青。
虞群青道:“行,去补充点物资吧。”
孙敏心情激荡,被帮助的人在关键时刻也可以帮助他人,善意就是这样传递的!
他们艰难地划到居民楼下,掏出绳子,扔到三楼的防盗网处。孙敏和张三昔先爬上去,虞群青负责固定好小皮艇。
从防盗网钻进去,孙敏把头盔拆了,晃晃脑袋。
三楼的门突然开了,闯进来几个骨瘦如柴的人,他们大喊:“终于有人来了,呜呜,我们等你们好久。”
有人热情地拿走张三昔的头盔,说:“你们来了几个人,能带我们去庇护所不?”
孙敏呆呆地说两个人。
“两、两个人啊……”那几个人面面相觑,苦笑道,“能来是好事,你们有没有医疗器械?我们好多人受伤了。”
他们带孙敏和张三昔去了顶楼,那里有一个趴着的大肚子的女人。
“就是她,昏迷了好久。”
张三昔连忙去扶她起来,没想到对方轻飘飘的,而且一拉就把手肘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她把对方翻过面来,看清对方的伤势,差点要吐出来——这个“人”已经失去面部,身上坑坑洼洼的,血都流干净了。
电光火石之间,张三昔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正欲转身逃跑。带他们上来的人把铁门一关,几人扑上来桎梏住孙敏的四肢。角落里的凸眼稀毛老人缩起来笑:“又有羊肉吃啦。我们饿了好多天呢。”
这些人瘦得脱相,力气却大得可怕。孙敏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陷阱,反手一拧就把一个人的手腕抓断。张三昔则抄起一个玻璃碎片四处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