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就道:“说到哪里去了?怎么会生分了?”她就一件一件的说事:“大前儿皇后娘娘叫,前儿忠顺王妃又叫了去,府里的大郡主年纪也到了,准备嫁妆的事,偏之前又有钱家舅舅合家上京,这中间又有亲家齐家那边的两位老人家做生日,张家又赶着来催婚,正跟嫂子商量着嫁妆的事呢……家业不大,偏事儿不少。又不比府上,人多有个帮手,饶是今儿这位奶奶不在,必是又另一位奶奶应承的。我这里除了我,也没旁人。”
王夫人忙道:“这就是兄弟分家早的弊端。”
林雨桐就笑:“就是不分家,也没人帮我不是。弟妹陪着英哥儿呢,还是大部分时间在书院。”
邢夫人就道:“她倒是个有福气的人。上没有婆婆要服侍,下没有闹心的妯娌,最是有福气不过的人。”说着,语气里有些羡慕。
这话叫林雨桐一下子不好接了。有这么说话的吗?她说者无心,可听者却有意。艳羡那没有婆婆要服侍的,没有闹心妯娌的,可不就是说不想伺候贾母这婆婆,王夫人这妯娌有些闹心吗?
虽然这说的都是实话。但实话好说不好听啊!
这话说完,众人都静了一下,不光林雨桐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就是别人也不知道怎么替她兜住这个话题。
反倒是宝玉,从一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沓子东西过来:“桐姐姐,这是什么?”
林雨桐扫了一眼,才发现是给蕴哥儿做的识字卡片。上面还有些画,帮助孩子记忆的。见问了,她就说了,“……这小子,怎么把这东西撇在这里了?”
宝玉反倒是惊讶的看林雨桐:“桐姐姐这都能着书了。”
这不是着书,是……
正要解释,就瞥见这卡片上的东西跟之前她自己写的又有些不一样。
正面是图画和字,背面却被写上了注释,就跟字典似的,对这个字进行了释义。
薛宝钗也凑过去看,便道:“果然通俗易懂,比之三百千要更适合幼童。”
林雨桐就笑:“正面是我给孩子启蒙用的,后面是孩子爹抽空补上去的,我可没那份本事。”
王夫人见宝玉一副很认同这种做法的样子,她心中一喜,忙道:“桐丫头对教养孩子当真是用了心思了。这点倒是跟娘娘一般无二。当年娘娘在家,也是这般抱抱着宝玉教他认字的。如今每次进宫,总还问我,宝玉读书可进益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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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小心的觑着贾母脸上的神色。
贾母也不言语,却去瞧宝玉,见他去翻那些卡片,没说出旁的话来,鼻子就一酸,“打量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都是见不得我疼宝玉……罢罢罢!你们是孩子的爹妈,怎么安排你们说了算。但只一点,若是把我的宝玉再逼出病来,我可不依。”
王夫人大喜:“都听老太太的。”
只宝玉就跟没听到这边说话一样,又或者,就跟这边说的不是他一般。
午饭是摆在园子里的,家里的园子不大,但收拾的极好,摆在园子里,最是凉快不过的。
席面没在家里做,想做也来不及。去外面的馆子订了席面。这是京城里顶好的席面了。
探春是个有心人,看边上的食盒有字样,便小声的问一边的林雨桐:“这一桌的席面,价值几何?”
王熙凤挑挑眉,嘴角微微翘起,却也一句不说,只听着。
林雨桐就道:“九两九钱。”
才九两九钱,这可比家里自己做的席面便宜了一半也不止。里面还包括了干果水果各色的果子,酒水果浆也是包含在内的。这么一算,就更便宜了。
薛宝钗就跟林雨桐笑:“探丫头如今一心只钻到钱眼里去了,哪里还有公侯家小|姐的样儿,便是那小户人家,也断断没有这么算计的。”
林雨桐却道:“人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小户人家的话,说的何尝不是道理。我倒是觉得三妹妹这样很好。”
探春不管宝钗怎么说,只问林雨桐:“之前听幼娘姐姐说,这家里这园子,一年也得有一二百两的收益?”
“也不光是这园子。”林雨桐就笑:“这园子没多大,是包括了各院里种的花植的柳,这么算下来,差不多。”
园子里各个品种的花,每年光是分株出来的名贵花草,卖出去就是不少银子呢。
探春眼睛一亮:“那照着姐姐这么说,我们家的园子,一年下面一两千两银子都不止。”
要是这么算,也没错。
李纨却摇头:“想的还是太好了一些。桐丫头这边是人口简单,下人们没那么些个幺蛾子。便是有一两个不听话的,提脚卖了便是了。跟咱们府上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发卖一个奴才能扯出一片来还不一样。因此上,人家能做到令行禁止,咱们家却不成。若是那园子里的产出,能养活一园子的丫头仆从,便是不错了。还能指望盈余吗?”
这话却也有些道理。
喧闹了半日,才把人送走了。今儿连主子带仆从,一共是开了十六席。
主子坐了整整两桌,带来的大丫头贴身的婆子,又坐了六桌。小丫头粗使婆子外带那些抬轿子的驾车的,这又是八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