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顿时脸又青白了起来:琏儿!你来说。这家里的庶务一向是你跟你媳妇管着的,如今
侄儿万死也不敢认下这个罪过。贾琏噗通一声跪下:族田的事侄儿知道,是太太做主要卖了的。卖了六万多两银子,太太给甄家送的五万两,就是从这里来的。剩下的银子,太太收着呢。
贾赦一个窝心脚踹过去:你个猪油蒙心的糊涂东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敢瞒着老子。
贾琏忙道:因事儿牵扯到甄家,太太一再吩咐要机密行事。我还当老爷是知道的,便没有多事说着就看金陵那一伙子:卖祭田的时候,娘娘尚且还不是娘娘,你们怎么口口声声是为了娘娘
那边就说话了:原也是打人到府里来的,见了二太太,二太太言说大姑娘封妃就在眼前,又许诺了许多的好处来,将人给打了
这两府里竟是都没人知道金陵老家还来过人。
贾政刚才还说别人的罪过,此时他自家的罪过更大。私卖族田,王氏都够被休的了。娘娘的生母犯下如此大错,当如何?
刚才还沉寂的大堂,一瞬间就喧哗了起来。
那族田是多好的地,如今便是有银子,也买不来那么好的地了。
谁说不是呢?那么多的好地,纵使全族都回去种地去,日子也要比旁人家的日子富裕。如今这可怎么办?
就有人喊了:分宗可以,得把这亏了族里的公产吐出来。
没错!是得这样。
闹到现在就已经是撕破脸了,那么如今就是最后一个咬下一块肥肉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更有说,族田占着好地,又连成一大片,最是好管理。卖个十万两银子不在话下,如今要现拿出十万两来,否则就去衙门里说话。
标准的破皮无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做派。
贾赦急道:族里的东西,我们大房没沾染一丝一毫,讨债莫要找我。爵位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府里便是我的府。想用府里的东西还私债,这是万万不能的。说着,就喊贾琏:琏儿,你带着人看着去。不管是谁,敢开库取银子,不要废话,直接拿了人往官府送。我看没有我的准许,谁敢动府里的银钱。
贾琏应了一声,从地上起来,麻溜的跑出去了。
那这些亏空,就得贾政这一房往出拿了。
贾政怎么也没想到,之前揭了大家的短,这会子反被人家给揭了短。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后续的麻烦一点也不会少。
他闭了闭眼睛,叫身后坐着的宝玉:你回去,跟太太说,叫现拿十万两银子来。
宝玉起身,应了一声是,然后一言不的出去了。
可这府里哪里还有十万两?
王夫人没想到事情成了这个样子,问宝玉一句,宝玉答一句,不问便不答,不见一点灵气。这么大的事,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有心想叫王熙凤,偏王熙凤又‘病’了。再说了,就是商量,她也未必可以跟自己商量。想到这里,王夫人冷哼一声,这个凤丫头啊,病的可真是时候。
其实王熙凤这病也不完全是假的,她是真真被气的。多好强的一个人,竟是叫人家在眼皮子底下玩了这么一出戏,自家跟傻子似的蒙在鼓里。
她靠在榻上,身上搭着皮褥子,跟平儿说话:如今细想,这四姑娘未必就是心里不明白的,她那话说的无礼,可却也真真的说到了点上了。她那不光是要点醒三丫头,也是为了点醒我的。可不正是嘴上说的再亲,可真到事上,终归是差着一层呢。
平儿找了一包不知道是什么药的药给小丫头,叫在院子里熬药,就怕人不知道她主子病了一般。回过头来就说:您还是赶紧想想法子要紧。二爷真要是那么拦着,老太太一个老死要活,可叫二爷怎么办?
王熙凤眼里闪过一丝什么,然后嘴角慢慢的翘起:你也别打丫头去,只自己去,当着人的面就说你们二爷,就说一家子骨肉,分的什么你的我的,别叫人闹了笑话。得叫人知道,我是个糊涂的,到了如今了心里还是向着老爷太太的。等逮着空了,你就跟你二爷说,要是老太太逼的狠了,只管放人便是了,别狠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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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却是为何?平儿露出几分不解来。
王熙凤只打她:你去这么说,你二爷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平儿从里面出来,转脸就有点明白了:那库里还有什么?东西不是早就被换了吗?正该撒手不管才是,今儿过了,这将来库里的东西到底去哪了,越的说不清楚了。
想明白了了这一点,她的脚步就快了许多。
到那边一番唱念做打,又悄声跟贾琏传了话。贾琏心领神会,果不其然,老太太就打人叫贾琏了。
贾琏这急匆匆的一离开,王夫人就叫周瑞家的去库里,银子先使唤了,东西也先拿出来,典当一二出去,好把这一茬糊弄过去。到了如今了,就且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
贾母和王夫人拘着贾琏,这个那个的又是哭又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