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筠笙顺着后山石阶走到石壁群下时,被眼前一幕震得脚步都迈不开了。
那万人朝拜的法坛之下,神龟如天外神物俯视众生,他的师父眉眼岿然不动出尘世外。
流民们见神龟现世立马跪地朝着了渡和神龟的方向叩拜,“大师,龙龟现世便证实您就是这世间最德高望重之人,如果连您都救不了我们,我们就真的没法活了。”
“轰隆——轰隆——”
石阶之下的神龟忽然动了,一步一步向法坛之上的人们靠近。它身形巨大,每‘走’一步都地动山摇。
石壁群下的众人此刻都不约而同站起了身,翘首举望。
顾妙音躲在高悬的石洞里,她的指尖缠着比发丝还细十倍的天蚕丝,这个根丝线灵活地牵引着巨龟一步一步‘走向’了渡。
别说,这谢狗头的小丝线还怪好用的咧。
待龙龟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刚刚停在了渡身侧,众人眸光里的炽热不觉变得狂热。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世间竟有这等匪夷所思之事?
彼时,萧泗水领着先行的虎贲军也赶到了石壁群下,初见眼前这一幕他原本沉着淡定神情一瞬间就裂开了。
这……这不是君上的赑屃吗?
贺松年也懵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上前同萧泗水小声说道,“主公,龙龟怎么会上安业寺来了?此事只怕有变。”
萧泗水抬眼望了望四周群山环抱的地势,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静。原本他还在想,龙龟这么大,那贼人也只有将它再次沉入海底才有可能查无踪迹。
没曾想,竟是搬上了安业寺。
到底是何人?又是如何做到的?
不动山下到安业寺登梯九千阶,安业寺到这石壁群还有一千阶,这龙龟自山顶而来,也就是说那贼人背着一个愈重万斤的石头登了万阶?
不?能做到这件事的绝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这背后定有一群贼人,还是一群本事通天的贼人。
萧泗水的目光忌惮地看向法坛之上的了渡,亦或是明丘的情报有错,了渡根本不曾跌破修为?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眼下都于他们不利。
萧泗水转头吩咐贺松年,“你速速命人将法坛之事传信与君上,快!”
贺松年点头,连忙往原路折了回去。
同在平地之上的王筠笙也注意到了萧泗水,见他突然停滞,身边幕僚又急急往回走,王筠笙心下微动转而望向了渡。
师父眉宇间的颓败已经消失了,他这是要与天命相搏了?
王筠笙不自觉握紧手中的凤翘剑。
另一边灵龟降临法坛,众人皆是震惊不已,纷纷跪地向灵龟祈福。
眼见这些人忽然如丧智一般对着一只石龟又拜又跪,顾婉婉心下鄙视不已。
但她也明白神权背后是天道,这个时候谁都不能站出来与天道作对,否则便会成众矢之的。
如今就连王崔之流的高门女君都跟着跪拜,顾婉婉即便再心高气傲也只能乖乖跟着拜。
神权压不弯的膝盖,权势可以。
她双膝跪地,让自己看上去特别虔诚,但她的目光却一直机警地打量着四周。
此时,流民怀中安睡的婴儿被万人朝拜的声音吵醒忽然大声啼哭了起来,这哭声夹在一众歌颂声中显得尤其刺耳,流民里的男女老少一脸虔诚望着了渡。
“大师,龙龟降世必有神谕,望大师慈悲为怀渡渡我们吧。”
“佛若慈悲,何为见疾苦不救?大师,佛音救不了乱世,它只教我们忍耐、存善,可我们求的是一粟米一口粮和一块不被驱逐的土地。”
“求大师赐渡。”
了渡眼睑微动,福至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