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峒的盘山天梯是苗域匠人一榔头一铁凿敲出来的,天梯一万三千阶,一阶不多一阶不少。天梯盘山势而上,穿过栋栋楼阁破云霄通山巅。
谢灵毓背着顾妙音从第一步登梯便引起了整个山峒苗民的注意,但即便是亲眼所见,众人依旧难以置信,几乎本能避开那条天梯。
但随着天梯上的人影越登越高,避谢灵毓如蛇蝎的苗民终于按耐不住,或从楼阁、或从窗下、或走出屋外探出头来。
终于……
不知是哪家的小妇人打破众人诡异的沉默,扯着嗓门干嚎道,“你看看主上!这么有本事的一个人,认错哄人还不是照样弯腰,你再看看你,我怀了身子想吃酸你骂我矫情!成天说自己在外忙!累!你能有主上忙?你能有主上累?!”
“哎呀呀!松手松手!明日我就去摘果子,明日就去……”
彼时,星空换盏,乌轮升空。
夜幕深了,脚下的路也暗了。
谢灵毓吁吁喘着气,不觉抬头往山巅看了看,这天梯绵延不断好似没有尽头,而尽头那端又像极了一只匍匐的恶兽,它在静静守在那,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怎么?郡公没力气了?眼下不过三千阶,你现在放我下来还来得及。”顾妙音趴在他的肩上吹耳边风。
谢灵毓垂眸,手掌沿着腿侧往她屁股用力抓了一把,顾妙音脸色微变,不自觉腰身挺了挺,用力贴紧他腰身的脊梁。
“抱紧了,若是自己掉下来了可不能怨我。”
“……”顾妙音低头将脸埋进他的左肩,张口咬住他的脖颈。
谢灵毓闷哼了一声,扣在臀上手几乎陷入肉里。
顾妙音双腿夹住他的腰,像骑马一样蹬了蹬,“快走啊,照你这速度就算上去了天都该亮了,我都要饿死了。”
竟然把他当马骑,谢灵毓咬了咬牙,垂眸将眼里的暗涌压下……
忽然——
沿路而上的楼阁几乎同时亮起了万家灯火,荧荧星灯沿山势而起,照亮了原本看不清的尽头。
谢灵毓眼底的暗涌霎时消散,淡漠的琉璃映着人间星灯,将少年风姿衬得天下无双。
顾妙音也被眼前的光晃了眼,她回头看了看山下,彼时,幢幢楼阁里的人都走了出来,他们不仅点亮了家中星火,手里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
他们在为他们的主上女君照亮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