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没有真的责怪梅香,反倒带着些纵容,笑着看她,本来阴郁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目光阴寒,带着些潜藏的煞气和仇恨。
楚惜颜,你没想到吧,我又活着回来了!
从紫竹林出来,是一条幽静的山间小径,此时正是初春春寒料峭的时候,又兼乌云堆聚,在山风间行走,若是不把身上的披风裹紧了,还真是透骨的寒。
“哎呀,下雨了。”
竟是在此刻下起了春雨。
梅香仰头叫了一声,着急地说:“姑娘,咱们还是快回去吧,这半路上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莫要淋雨了,天寒着呢。”
山道被雨水洗刷过后,青石板变得清新如初,山间升起了淡淡的迷雾,雨水之中,青山如黛,远处的绍兴城仿佛也被烟雨遮掩住了。
林间有三人从下而上,为首的男子穿着蓑衣芒鞋,脚步劲健,此刻细雨凄迷,旁边的壮汉正低咒着这场雨,男子却颇为悠闲,竟自吟诵起苏学士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此情此景,小雨如酥,润物无声,沿着山道而行,当真是颇得词中趣味。
“咦,有人在唱歌?”梅香好奇地四处观望,“姑娘,这是什么词儿呀?”
楚惜情有些讶异,这是谁在吟诵,文人雅士在登山么?
☆、偶遇
“哎呀,什么时候咱们学起那些酸秀才来了,整天子曰诗云绕得人头痛。”
男子淡淡道:“难得清闲,平凉,你要学着想事情,不要整天毛躁。读读诗词文章没什么不好。”
“大哥别跟我提那劳什子的诗词歌赋了,头痛得紧。听说这山后有狐狸?真的假的,回头打回来给娘做个围脖。”
“这破地方有什么野味?山矮的还不够爬呢,俺老铁家门后的那个山才高呢,比这个高十来个个头。这江南的山就是不够味儿,跟这里的男人一样娘娘们们的……”
“嗨,哪个兔崽子在那里鬼鬼祟祟的?”那之前说话山东口音的大汉接着喊了起来,嗓门之高几乎仿若雷鸣震得人耳膜生疼,就在此刻,忽然间一支羽箭嗖的一声射在了楚惜情左边的树干上,正中树心,穿树而过!
楚惜情脚一软差点栽倒,三魂去了六魄,眼瞅着那箭尾还在扑棱棱急速抖动之中,箭头是精铁制的,开了三棱血槽,在光线下泛着阴冷狰狞的色泽。
她心脏直跳,谁曾想会突然间对面就射来一支箭,而且还是一支狼牙箭!
她脸色煞白,刚刚若是这箭偏了射在她身上保证她立刻毙命,直接对穿个窟窿!
梅香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待回过神来,就气得跳脚上去,也不管对面的人是不是非常凶残可怕,直接绕过这篇树木遮挡的阶梯往下,对着下面的人就吼了起来:“哪个杀千刀的射的箭?”
对面的人也吓了一跳。
楚惜情这时也怕梅香闯祸,急忙下来,离开了树枝的遮挡,光线清晰起来,在松柏之间走出一个月白直缀,身披玄青云纹梅花灰鼠里披风的少年。
俊眉星目,面如玉冠玉,目如点漆,仪态也显得不俗,此刻底下的三人仰头看来,看清了这楚惜情和梅香这对主仆公子哥和小厮的打扮,那底下的三人便放松了下来。
“哈哈,原来是个小白脸公子哥儿!”那粗豪的大汉哈哈大笑起来。
来的是三个人,三人都披着蓑衣,头戴斗笠,脚下踏着芒鞋,看样子是冒雨上山。
说话的人是个丈八大汉,身形威猛粗豪,脸色黝黑,留着一脸虬髯,穿着方便的短打,腿上打了绑腿,肩上背着弓箭,箭袋里的箭尾露出,色泽深幽,泛着冷光,手上提了个麻绳串着的猎物,一只兔子和獐子。
楚惜情脸色一变,狼牙箭,全都是狼牙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