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长姐都让他们多抱抱小萱儿,多陪小萱儿玩儿。说是多抱多玩儿情分好,情分越好就越多个人疼小萱儿。
她其实也很想小萱儿了,小糯米团子又软又萌不知多可爱。
长姐不让她进去,她上门是客,又怎么好强来?更何况,长姐还生着病呢。她可舍不得惹长姐生气。
她便装作听话离开,却又趁人不备折回来,藏在正房后窗墙下,想听听看小萱儿在不在正房,也想找机会偷偷看一眼长姐。
却竟然,意外至极地,听到了另一个年轻女子细细地哭声,低低的语声。
那女子边哭边说,哭声叮咚,语声叮咚。叮咚哭声却丝毫没影响她叮叮咚咚利落地说话声,“月姐姐对我这样好,我对不起月姐姐。”
长姐几乎立时就回了话,声音有些失真。长姐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她听得似懂非懂。
长姐说,“他那样好的人,你动了心,在所难免。不过,他这个人,长情。就算我不在了,他十成十的,也不会再娶。怕是要辜负你的这片心了。
我替他,给你说声抱歉。另外,我绝不会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如你所请去劝他!让他把捧给我的那颗心,再捧到你面前!”
长姐的声音略高了些,不像生气,但肯定不高兴就是了。
长姐说,“正因为我懂他,所以,我不能仗着他爱我,就往他心上捅刀子。巴巴地劝他,让他等我死了以后就赶紧去娶旁人。
至于他最终娶不娶的,或者娶谁,那是时间的事儿,是皇甫家的事,更是他的事,但绝不是我的事!
我活着一天,他是我的,我是他的。我死了,他愿意守着跟我的情分终老,我泉下有知,会很高兴。他如果不愿意守,我也不怪他。
反正,不论守不守的,那都不是我的事。所以你看,你求我半点用儿也没有,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你走吧,出了这道门,咱们的交情就到此为至,此生再不相见!”
长姐说了老长一串话,有些气竭,连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又补了一句,“到了黄泉也不见!我不恨你,但不代表,我还愿意跟你继续姐姐妹妹!”
那女子断断续续的哭声里,长姐声虚气短,却铿然如金玉,冷声道,“你走吧。半个字儿别多说,也别回头。以后,永远别再踏入皇甫家半步!”
她当时听得一头雾水,很想不管不顾扑进长姐怀里问个清楚明白,却到底没敢。云家规矩严,要是让长姐知道她偷偷听墙根儿,肯定要削她。
那一瞬,她心里种下了无数疑惑。
只不过,这疑惑一直没等到机会解开,皇甫家就出了大事儿,阖家三十余口全死了。
她的长姐,把她背在背上、抱在怀里长大的长姐,母亲一样的长姐,也死了。
云锦香只觉心口某处“咔”一声,似乎是经年锈蚀了的旧锁豁然开了。
繁绿到浓艳的佛锦珠帘被猛地拨开,云锦香大步走出去。
仪式大厅里,话题中心不知不觉分成两拨。
热热闹闹讨论西域村姑相关的占大多数。诸如这十七位庞大求婚队伍中每位身份如何,相貌如何,身家如何,来历如何等等。
或者是讨论这仪式大厅在极短时间内改头换面,如何如何烧钱,如何如何清贵,如何如何有行动力之类的。
另有一小拨消息灵通的,并不曾如往常般热络交际,积极参与热闹话题。他们敏感至极地关注着另一件事。
那位氅衣少年,昙花一现般,来的无人知,去的无人知。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