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男人们在场,他们会更加关心成年猞猁因何而死,尸体是否还有利用价值,女人们的注意力则被毛绒绒的幼崽吸引,抚摸它们柔顺温热的毛发,爱不释手。
“可怜的小家伙……”琼花说,“没有妈妈它们肯定活不了了。”
“听阿妈说,猞猁肉是酸的,不好吃。”
“而且它们瘦得只剩皮包骨了,也没什么肉可吃。”
“要不带回去养着吧?”有人提议,“就像养兔子和养竹鼠一样。”
当食物充足的时候,男人们会活捉一些野兔和竹鼠回来圈养,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驯养,而是一种特殊的食物保鲜技术,用作冬天的储备粮。冬日漫长,不能光靠熏制的肉干,偶尔也要吃点新鲜肉食,打打牙祭。
兰花知道女人们心软,她也怜悯这三小只,但她的头脑很清醒,正色说:“猞猁是吃肉的。”
虽说部落现在不缺肉食,但也没有充裕到可以用肉食饲喂野兽的地步,何况猞猁肉并不好吃,养大了有什么用?
林郁说:“我们可以用肉汤和内脏喂它们,等它们长大一些,就放它们自己去觅食。储藏在洞穴里的谷物和坚果,经常被老鼠啃食吧?猞猁是捕捉老鼠的好手,养在洞里可以保护我们的食物不被偷吃。”
原始语言里的老鼠泛指小型的啮齿动物,以鼠科动物为主,并非后世那个人人喊打的老鼠。
老鼠是食物的一大威胁,也是各种病毒的携带者和传播者,人类与之缠斗了数十万年,双方都在进化,至今仍未分出胜负。
最早驯养猫也是为了对付这些鼠辈。
不过单纯为了除鼠而饲养猞猁,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成年的猞猁完全可以协助狩猎。
盛唐时期的贵族圈子里就有驯养猞猁的风气,当贵族们骑马出游或捕猎时,猞猁会和人一起坐在马背上,招摇过市,十分气派。
林郁心里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口,族人们对于驯化野兽为己所用没有概念,这种事说出来她们不会相信,只有亲眼见到了,才会发自内心地接受。
红花笑道:“看来林是很喜欢这几只幼崽了,瞧她抱得多紧!”
兰花也露出温和的笑容。
难得见林有特别喜欢的东西,而且她说得没错,洞穴里鼠患严重,每年储备着用于过冬的食物,至少要被那些畜生糟蹋一半,若小猞猁有捉鼠驱虫的本领,倒是帮了大忙。
再不济,也可以随时宰了饱餐一顿。
想到这,她便点头应允:“行吧,带回去再说。”
……
狩猎的队伍是最后回到洞穴的。
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陶器烧制得如何了。
孩子们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在陶窑顶部覆盖了木板,不许任何人触碰。
直到张天回来,木板仍然盖着,有淡淡的烟气从缝隙间溢出,走之前堆积成山的木柴,如今已化作一地的灰烬。
他摸了摸窑室的外表面,触感温热,冷却得差不多了。
略有些忐忑地掀开木板,闷在窑里的热气混杂着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
他拿手扇了扇,看着窑室里被烧成橘红色的陶器和砖块,心立刻放下一半。
用指关节敲了敲陶罐底部,发出清亮如钟磬的声响。
张天咧嘴而笑,他知道,发出这种声音就代表陶器没有开裂。
将两口锅、四个罐子和八只碗取出,仅有两个碗烧出裂痕,应该是捏泥不均导致的。
剩下的陶器全部完好无损,色泽均匀,陶身虽然没有挂釉,却也足够光滑,和之前从河底钓起来的陶土碎片比,也就领先了几千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