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鸿嫣然,瞟了一眼林道:“这里似乎不止我和你。”邓配文马上跳到林侧边:“你什么都没听见,对不对,林仔?”林板起脸孔道:“不对。”邓配文盯大眼睛望着林,然后笑道:“我好像知道你一个秘密。”林也定眼看邓配文:“哦?”邓配文悠然道:“你……暗……恋……”“好,我什么都没听到。”林马上打断邓配文的话,“我怎会认识你的。”邓配文得意地说:“你莫忘了,幼儿园我已经和你争女朋友了,会不知道你的心事。”陈家鸿好奇:“你们在打什么暗语?”邓配文嘻哈笑道:“儿童不宜。”
陈家鸿知趣地说开话题:“听说你入厂做工,以你的口才,肯定有不少女孩被你哄得晕头转向。”邓配文得意地说:“那还用说,那有人家那么惨,连拖都没有拍过。”说着用眼睥睨林。林并不生气,端起一杯热茶,缓缓呷一口,平静地说:“不跟你一般见知。”邓配文更嚣张:“你没有,当然要扮清高啦!”林不说话,半怒半笑地望着邓配文。陈家鸿看着林的脸色,轻笑道:“刘观林,半年不见,靓仔许多,也高了,干什么去?”
林心里苦笑,他晓得自己读书时很讨人喜欢,头发细柔,一副小孩子模样,很多女生都把自己当小弟弟看待;至于现在形象如何,林实是不清楚。林看着陈家鸿的眼睛答道:“建筑工。”陈家鸿十分意外,关心地问:“。建筑工?很辛苦的,习不习惯?”林平淡地道“还好。”陈家鸿当下不满地对邓配文说:“你还算他什么好朋友,在厂里半年,都不介绍一份工作他。”邓配文冤枉地说:“我又不是厂长。”陈家鸿反而不好意思,伸伸舌头道:“那我说错了。”邓配文暖昧地说:“给你这样好看的女孩冤枉,心甘情愿。”陈家鸿两手抓住袖角,托腮,微红着脸说:“不跟你说话,死相!”说罢别过脸去。邓配文马上道:“对啦!就是这个表情动作,简直让人流鼻血;林仔,你眼光光看着她干嘛?”
林想不到邓配文有此一说,张大口,想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好。陈家鸿看出林的窘态,出声回应道:“不看我,难道看你邓配文不成?”这回轮到邓配文无话可说,突然大叫一声道:“呀!”林与陈家鸿齐声问:“什么事?”邓配文应道:“我要上厕所。”林和陈家鸿不禁相顾失笑。
邓配文出去之后,包房的气氛沉静起来。林自觉不自觉地拿起茶杯,轻咂一口茶,然后很有兴趣的样子晃动茶杯,但似乎又觉不妥,随手拿起包房配置的《卡拉ok 歌曲目录》,看将起来。林十分明白对面坐着的是一位令大多数男人心动不已的女孩,漂亮的无以加复又有内涵。林晓得有许多男生为她着迷,林亦看过不少男子对她的巴结。不过,林从古龙的小说中得出一个结论:一个女人若一味被人称赞惯了,反而会生出一种矫情,认为讨好自己的人都是泛泛之辈,引不起她的注意不说,更会让她瞧不起甚至不屑一顾。林实在不愿被看作是这样的人,特别是在自己的好朋友面前。
陈家鸿见林如此行为,亦不好搭讪。于是,掏出纸巾,将茶几上的瓜子壳、花生壳之类的杂物扒进垃圾桶。一不在意,打翻邓配文那杯刚倒的热茶。陈家鸿叫了一声,极快地抽回抹茶几的手,在空中扬了扬,再看时,白皙的手背通红起来。林吓了一跳,过去抓起陈家鸿的小手,揉揉,心痛道:“要紧吗?”陈家鸿看着林的表情,不动不作声。
林自觉失态,急忙缩手,关切地说:“热水烫过,好麻烦的,搞不好肿涨、发炎。”说话间用手指探探碰倒在茶几上的热茶,又说:“幸好不是刚烧开的,我出去弄点外敷药。”说完起身。陈家鸿叫住:“喂,用不着。”林回头。陈家鸿转转手腕,说:“看,没事。你也说了,又不是刚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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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朋友妻,不可欺
林疑惑地望着她,坐下,说:“真的没……”还没说完,邓配文推门进来,见此情景,不禁道:“哦!哦!林仔,你坐那么近干嘛?我刚走出去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样坐的。哦!你死啦,朋友妻,不可欺……”林生气了:“你别乱讲。”
邓配文旋即说出下一句:“偶尔一次没关系。”林拿起一块削了皮的苹果,塞进邓配文嘴里。邓配文咀嚼几下,不清不楚地说:“唔,好吃。还有没有?”林整盘水果推到面前:“撑死你都行。”邓配文笑出声:“哗,你这么说话的。”林坐近他身边,搭住他肩头道:“兄弟,小心说话,莫忘记我和子华也很熟,以后千万别让我碰见你和她亲密。”邓配文拍拍心口道:“我好怕!家鸿,他恐吓我,你听到没有。”“没有。”陈家鸿道。
邓配文笑了,凑近林的耳边,声音不高不低:“你发现没有,外面那个坐台小姐的胸好大,脸蛋好、嘴唇又性感,还穿一件低胸连衣裙;啧啧,差点给她弄晕,待会不妨去瞧瞧。”说完对林捉狭一笑。林微微笑道:“好啊!”
“我去洗手间。”陈家鸿站起来。“等一等。”邓配文忽然道。陈家鸿顿足。邓配文说:“忘了告诉你,这里的卫生间好恐怖,男女混合的,害得我解手时灯笼眼不断扫荡,幸好没人偷窥。”陈家鸿吃惊道:“真的?”邓配文嘻嘻笑道:“假的。”陈家鸿气得跺足而出。
门关上,邓配文不怀好意地说:“林仔,你刚才那么用神看着人家的手为何?”林眼珠一转:“你忘了,我隔壁的太公,他不但会武,还会看手相,我学了些。”邓配文来了兴趣:“帮我看看。”林目光游动道:“左手。”邓配文左手递过去。林执起,上下翻动,认真看起来。一阵,邓配文问:“怎样?”林在其手掌指点道:“姻缘线很好,有桃花命……”邓配文插嘴说:“那还用说,你看我口才与相貌并全,又不太穷。”林继续说下去:“可惜姻缘线分叉太多,起码要谈十次八次恋爱方能成功。还有,你拇指的纹线到第四条才一直过去,至少生三个女儿,才到儿子。”邓配文抽回手:“你消遣我!”林面不改色:“我依书直说,还没说完,拿手来!”邓配文猛拂手道:“你死开。”说着趋近音响,放大声音,胡唱起来。
林笑笑,抓起话筒,与之合作。邓配文唱:“妹妹你坐床头。”林唱:“哥哥我坐床尾”。合唱:“恩恩爱爱张床荡悠悠。”唱得正欢,门开,陈家鸿一进包房,立刻皱紧眉,随手调低音量。略带责备说:“你们真是乱来的。”邓配文连连点头道:“鸿姑娘说得是,我们合唱一首《红太阳》,好不好?”陈家鸿笑着摇头。林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烫伤的手缩进衣袖里。邓配文望着陈家鸿的表情,不厌其烦地说:“《红湖水》?《红色娘子军》?《红军不怕远征难》?《红星照我去战斗》?……”见陈家鸿那种抗拒的神情,邓配文十分好笑:“算了,你不唱我唱。”说毕扯高喉咙:“太阳最红,**最亲……”
陈家鸿不由颦蹙,然后又像看到极滑稽的事一样笑出声来。林心中亦好笑,好些男女同学的聚会,都有人喜欢唱些大家不乐意听的艺术歌,来凌迟同伴的视觉,却也另有一番情趣。这也难怪年轻人有这种心理,那些所谓的高雅音乐,演绎者大多底气十足,高声长气,听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而多数流行歌曲,用自然的歌声,唱出年轻一代对情感的体会,能引人共鸣。年轻一代已不喜欢言过其实的赞颂,自然实在才是青年人的追求,林想。
一曲终结,林按了首梁泳淇的《中意他》,免得又被邓配文虐待听觉。音乐轻快,且歌词蛮有意思。林但觉心情愉悦,剥颗花生,向上一抛,用嘴接着,细细咀嚼,再晃晃杯中的茶,喝一小口。
邓配文看见,亦拈起一粒花生,挑衅的口吻道:“这个我也会,看着!”说完花生粒往上一丢,张嘴抬头,果然落个正着。邓配文的头随即恢复平衡,睁大眼睛看林,艰难地咽一下喉咙,急忙抓起茶杯,急灌一口,舒口气,没事般道:“比你还准,一下就落到胃里,可以吧?”林忍住笑:“非常高明!”
陈家鸿忍俊不禁:“笨蛋一个。”邓配文申辩道:“高明的笨蛋。”林又把一块处理好的水果放进邓配文口里,不即不徐道:“你这个人,一有机会就说个没完没了,前世说不定是个骂街的泼妇。”邓配文吃下口中水果:“你混帐。”林用手背拍拍邓配文:“子华呢?怎么不和她一起出来?”邓配文眨眨眼睛,小声说:“所以说你缺少经验没错,若是和她一起,我那有如此自由自在逗女孩子。”林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i服了you。”说完执起茶壶,给邓配文和陈家鸿续了热茶。陈家鸿拿眼望望林,拈了一下杯子说:“唔该(谢谢)。”
林自己倒了些,托起杯,啜一口,摇摇,放下。一阵沉默,房门没敲被推开。“沙漠”一进包房,用手撩起外衣,作扇风状道:“好热。”后面的廖一杰、李玉灵、宋丹萍接踵而入,满是乐颤颤的表情。“沙漠”一坐下,拧开风扇,又道:“好热。”坐在旁边的邓配文立刻反应:“你想冻死我?”“沙漠”还是那一句:“我好热。”邓配文离开风吹到的范围道:“算我怕你;别吹那么起劲,感冒看谁敢亲近你。”廖一杰在陈家鸿身侧坐下,除掉大衣:“痛快!”李玉灵与宋丹萍手拉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宋丹萍用手向后一拨长发,说:“真开心,可惜你们三人不和我们一起跳,否则更好玩。”李玉灵亦捋捋头发道:“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讨厌死了,牙齿像豆鼓,口又臭,吃我豆腐!哼!”“沙漠”微笑说:“我不是帮你推开他吗?他也真差劲,一推就几乎翻在地上,呵呵!”李玉灵心虚地说:“他有好多人,你不看到吗?还不怀好意的盯着我。咦!想吐。”说着一脸的厌恶。廖一杰镇定道:“放心好了,在这里,难道还被人欺负不成?”
邓配文笑吟吟说:“李玉灵,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那个獐头鼠目可真有办法啊!”四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三个女的马上反应。陈家鸿透彻地道:“男人都是这副死相!”李玉灵和宋丹萍附和说:“就是,十个男人九个‘衰’(坏)。”“沙漠”纠正道:“错了,十个男人十个‘衰’,但我们是有修养的坏蛋。”宋丹萍“哼”一声道:“我的小林弟弟就不一样。”邓配文甚是好笑:“是吗?怎么我不觉得。”陈家鸿说:“你不服气?”“不敢。”邓配文叹气道,“你们三个女的总是护着他,他究竟给你们什么好处?”李玉灵道:“你永远不会明白的。”林脸上不由红起来。廖一杰瞅见林窘态,解围道:“喝啤酒啰!”陈家鸿立刻说:“这么冻!”“沙漠”兴奋说:“够刺激,来,摇骰子,输的喝。”说罢抓起一把骰子,放到盅中,上下左右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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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本有心向明月
林照旧不晓得怎个玩法,只有看着大家在呼喊中不断举杯。后来,大家群起而攻之,硬是逼林喝了一杯。林霎时觉得脸上发烧,自知脸红如潮。林极少喝酒,平时只要喝一点点,定会脸红耳赤,不过,林很清楚自己的酒量绝不至此。这对以后的诈醉是有好处的,林想。
幸好大家喝得还有分寸,浅尝即止。林最欣赏老朋友们这点。一个人没文化、没容貌、没钱不要紧,只要做事有分寸,绝对没人排斥你的,林认为。
快乐易过,不知不觉到夜深。出来消遣,通常是廖一杰付账,这晚也不例外。出到大厅,李玉灵所说的那个獐头鼠目虽然怒目相向,却也没有行动,出了卡拉ok厅,三个女的很自然地分坐“沙漠”、邓配文、廖一本的摩托车上。林傻了眼:“我怎么办?”邓配文残忍地笑道:“怎么办?走路啊!半小时可到一杰家中了。”邓配文后面的宋丹萍向林招招手道:“听他胡说。来,坐我前面,我护着你。看你,脸好红,喝醉了吧?”林迟疑一下,坐上去。而宋丹萍即很舒服地挨着林。林心内震动,不禁暗念一句:“阿弥陀佛。”
廖一杰的旧家,在距城镇几公里的村子上。其实这个家,严格上并不算家,三房一厅的一层楼,虽然家具生活品一应俱备,不过平时很少有人住,只有逢年过节、清明拜山,廖一杰一家才回来住上一二天。顺其自然地,旧屋成了大家歇足与玩乐的好去处。
摩托车一进村子,便有狗吠声。车一停,林跳到廖一杰跟前,伸手道:“钥匙。” 廖一杰递过去,林熟练地打开门,着灯。三个女的首先蹦进去,“沙漠”三人相继把摩托车推到大厅的一个角落。寒夜的行使,大家冷得不停抖动。
林将钥匙扔在餐台上,径直找出火盘、幼柴、木碳,烧起火来。不久,便碳火兴旺。李玉灵拉张小椅子,坐在火盆旁边,双手伸出去取暖,道:“林仔真乖,知道我们冷。”林平淡一笑,亦拿个一张木凳子,坐下取暖。待把刚才的寒冷驱走。“沙漠”出声道:“我去烧水,谁先洗澡?“我先!”林冲口而出。但很快又后悔。只道自己困倦,人家女孩不是更甚,林想。“还是女士优先。”林更正。陈家鸿目注林的神态,体贴道:“得了,你去洗澡吧!我们之中你最不能熬夜。”林不再说什么,走进廖一杰房里,打开衣柜找寻自己的衫裤。
在衣柜里,每个成员都有能翻出一二套自己的衣服。林有时也不禁叹服:多少次的聚会,才会有这种家庭式的生活!
林捧衣裤进厨房时,“沙漠”己生着柴火,并在“噼噼叭叭”地将长长的木柴折成一小段一小段。林估摸水的温度还不够,选个干净的地方,放下衣服,两手叉在灶台上,问“沙漠”道:“现在怎样?那工作有搞头吗?”“哼,能怎样,我们这些高中毕业的,不上不下,跟人家搞水电,半生不熟的,反正饿不了,没钱剩。”“沙漠”手不停,不无自嘲说,“我们出来工作的,还不如做学生的一杰来得富足。”林苦笑一下,说句连自己都觉飘缈的话:“以后会好的。”说完舔了舔嘴唇,又说:“我比你更霉,做三行工作。”“沙漠”边朝灶膛加柴边说:“如今到处是人才,看开些吧。”“这也是。”林舒了口气,笑问,“有女朋友未?”“沙漠”摇摇头:“那敢想,既没邓配文的口才,又没廖一杰的家财,穷得丁当响啊!”
林复笑。不敢,未必。林知道,高三时,“沙漠”对女班长痴心一片,可惜这条路根本行不通,女班长学习数一数二,家世不坏,任“沙漠”种种殷勤,还是被人家不在意地拒绝。“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好东西谁不想拥有,不过得看自己的份量。林有着同样的切肤之痛。高二时,坐林前面的女同学气质好,样貌不差,林对她感觉很好。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写了封信示意。结果,那个女同学和另一个女的换了位置,离开林的视线范围。林羞愧得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原谅自己的冲动。
现在,女孩子择偶现实多了,不问爱有多深,情有多真,心有多好,只看你的本事。这也难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