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治疗我的恐惧症,我去见了很多心理治疗师,还报名参加了心理咨询的培训班,我想治愈自己的恐惧症,然后去自杀。
但是那些废物治疗师太没用了,他们根本治不好我的恐惧症,他们甚至无法理解我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说,人都会死,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里一样自然,又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呢?
他们没有体验过我的痛苦,所以无法真正理解恐惧的可怕。
我看过无数关于死亡的纪录片和文学作品;去过冰冷的墓地感受死亡的氛围;冒充病人家属在重症病房外亲眼目睹死亡。一次次让自己对死亡脱敏。
但还是没用,每当我试图自杀,我就会全身僵住,无法成功。
我想,如果我去杀人,我可以掌握他人的生死,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战胜死亡了?
在那个恐惧症疗愈班里,我认识了很多恐惧症患者,他们有的害怕虫子、有的害怕密闭的空间……他们恐惧的事物五花八门。
我挑选了三个心仪的目标。他们都极度渴望治愈自己的恐惧症。
王东学小时候跟他哥哥一起去山上抓胡蜂玩,结果他哥哥为了保护他,被胡蜂蛰死了。他们的父母一直在无声谴责他,自责和恐惧像噩梦一样围绕着他。
张行财因为偶然间看到一群蚂蚁在搬运死猪的尸体,从此恐惧上了蚂蚁。这本来是件小事,但自大的他不允许自己有害怕的事物存在。
陈思敏因为小时候被父母摁到水桶里,导致她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我利用那个VR眼镜,帮助他们重新建立了对恐惧刺激的联结。
这是一件很复杂、很难说清楚的事情。
我巧妙地诱导了王东学和张行财的自杀,但陈思敏是真的想自杀,她不是为了治疗恐惧症。
比起她的恐惧症,她所面临的现实更可怕。
她的父母像个刽子手一样毁掉了她的童年,并在她长大后依旧阴魂不散,每当她过得好一点,他们就跳出来再次毁掉她的新生活。
她经手的一次又一次的裁员工作,让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刽子手,她让很多人失去了工作,毁掉了很多幸福的家庭。她无法心理自洽,早就有了自杀倾向,而我的出现,给了她自杀的勇气。
她说,“也许我那时候就应该溺死在那个水桶里。”
我劝她,“你已经逃离了原生家庭,不是当年的那个脆弱的小女孩了,你现在很强大,你可以战胜遇到的一切困难。”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我们都知道,她并没有逃离原生家庭,她的恐惧症就是证据。
但这些没必要跟警察交代。杀两个人和杀三个人的罪恶是一样的。
杀了人后,我以为我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但当我再次拿起水果刀的时候,我依旧无法划破我的动脉。
兜兜转转,我还是没办法自杀成功。
警察联系我时,我知道我要暴露了,于是我吃了泻药让腹泻加速自己的脱水,然后渴了自己两天,造成我五天没喝水、患上恐水症的假象。
这样我就会成为受害者,摆脱嫌疑。
但躺在病床上时,我又开始恐慌。对死亡的恐惧,依旧折磨着我。我不想像爷爷那样,躺在床上煎熬地等待着死亡。
所以即使我能脱罪,我也无法停止我的杀戮行为。
好在,遇到王晴的那天,我就有了一个崭新的计划。
我可以主动死在爱人的手里。
其实王东学他们是有选择的。如果他们战胜了恐惧,那么他们也战胜了死亡,他们就可以活下去。但是他们都没有成功。
也许,我是错的。即使改变了刺激和恐惧情绪的错误联结,依旧没办法摆脱恐惧症,因为它是深藏在潜意识里的、与心理创伤共生的复杂怪物。
成为怪物的我们,无法杀死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