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更着急,竟然冲动地把只吸了一口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双手按桌险些站起来:“而天基离子炮的散热、冷却、聚能、压缩时间最少也只有二十五分钟!这还是按照我国的技术水平测算的!天知道敌人能把这时间减短到几分钟?栖凤基地坐标已经暴露,第一炮击中了基地,第二炮还会远吗?天基离子炮可是有源源不尽的弹药和能源的!在小型聚变核爆下,22层装甲算什么?连怒火凤凰使用的合金都抵挡不住高能粒子聚变的高温,那种以量取胜的粗糙装甲又能拖延多久!”
庄言太过激动,气喘吁吁克制住,用力坐回椅子上,交叉十指盯着桌子说:“栖凤基地深居大荒原。我国对外不承认紫电科技的存在,也不承认栖凤基地的特殊性。敌人刻意挑拨煽动,现在全球都在虎视眈眈地要求分享紫电科技。这个敏感时期,栖凤基地被离子炮轰穿,你说共和国怎么办?怎么可以因为我们的无能,把国家推到进退维谷的处境!”
庄言克制澎湃的心情,脸部肌肉乱抽,扫视抱头苦思的六个人,撑桌咬紧牙往外迸字儿:“各位!这一亿,必须花!”
88 课长熟练掌握了用恐惧来操纵人的本领
庄言是个慢性子,急眼了依旧强行斯文。但是他这呼之欲出的煎迫感染到了在座的六个人,他们也仿佛感觉到,这是一场时间的竞赛。是敌人的天基武器先开发升空,还是我们的针对性磁场屏障先完工落成,胜负只在旦夕之间。
也许下一秒,就会传来刺耳的警报,感受到天摇地动的震波,听到隐约隆隆的巨响。战争就像百米竞逐,赢的是时间,赢的是起步。就怕敌人的发令枪响了,我们还在沉湎幸福。
刘承宪用力深吸了口气,觉得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咂嘴润湿口腔,在大家心如坠铅的沉默里,他皱着花白的眉头,低头眯眼看庄言撰写的草案,眼角的鱼尾纹刻得更深了:“我来负责磁场发生器的磁感线圈架设部分。我在相关的材料工程方面有过涉猎,虽然不一定能达到要求的功率,但是我会竭尽所能。”
刘承宪已是知命之年,在副高研究员群体里威望不低。他俯首帖耳的开口包揽了他的侧重项目,代表他心悦诚服地认可了这项计划的必要性。所以才废话不提,抓紧时间切入正题。
刘枫呆呆瞧着松懈下来躺进椅子的庄言,忽然觉得这个人比学者多那么一点,又比军事家少那么一点。
刘枫低头一看手头的草案:条例工整,一丝不苟,划分得清楚严明,存疑的地方一一勾出注明。
看一个人的作品,比端详他的照片更能了解这个人。刘枫灵感突现地攥住了闪过的感觉:庄言作为学者,有战略家的多疑。作为战略家,却被学者的工整规矩拖累。所以他有军事家的气势,骨子里却会脚踏实地的解决问题。
一个不会巧取豪夺的人,是莫大的局限,也是可贵的坚持。刘枫总觉得庄言前途无量,又觉得他会落到韩非的下场。
他走了会儿神,庄言已经把草案内容介绍完了,刘承宪很专注地给出了修改意见,其他四个副高研究员也互相商讨了下,谨慎地确定了各自的领域和责任。
但是刘承宪忧心忡忡:“但是仅凭我们六人,能够在一个月内拿出成绩就不错了,十天几乎是不可能的期限。”意识到磁场屏障的重要以后,刘承宪立场大变。一分钟前还小心翼翼怀疑这计划烧钱打水漂,一分钟后恨不得项目拔地而起,甚至患上了不完美落成不舒服斯基强迫症:殚精竭虑地思索从哪儿拉来人手、扩大小组规模;唯恐屏障还没调试完毕,敌人的粒子炮就送来彼岸的问候。所以他无论是谨小慎微地质疑,还是全情投入的思虑,工作起来始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儒雅都被焦虑淹没了。
庄言的食指点着空气,凑近各位,皱眉严肃道:“因为各位都很可靠,而且直接负责项目的核心框架,所以我便明说。这个项目,必须对总决策官严格保密,因为他绝对会哭闹阻挠,像被夺走波板糖的小学生一样哭闹阻挠。各位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确定可靠才被邀请进入我的小组。所以务必记住这一点:一旦这项计划泄漏给总决策官知道,这项计划就面临因资金不足而下马的危险。”
刘承宪焦虑不安:“可是,来不及,来不及啊!从哪里再招些人来就好了。”他揉着太阳穴仔细想:“我有一个亲手从本科带出来的学生,人虽然慌慌张张,做事却不出差错,她主攻电磁理论,专业对口。我推荐让她来负责一部分工作。”
另一个中年研究员马上想起来,“啪”地拍手,竖起食指附议:“对,肖璇很可靠,我可以替她担保。”
刘枫觉得耳熟,却绞尽脑汁想不起肖璇这张脸,只知道这是刘承宪的得意门生,疼爱有加,当做自己没拥有过的女儿来栽培,连栖凤基地的开发员名额都给她争取到了。但是此人清心寡出,幽居实验室,所以刘枫竟然没见过她。
刘承宪所言在理,陆续有人附议支持,剩下那个人沉吟一会,瞧这场面也无颜开口反对了。于是庄言开始在后台操作:“既然可靠,就请她参加会议好了。肖璇?哪个旋?”
“王字旁的璇。她准备好了,等待课长授予权限。”庄言的级别和权限已经足够独立主持推进课题组,所以刘承宪叫他课长。课长下辖开发组,可以统辖最多四名组长。
庄言低头敲几下,忽然室内六个人的立体投影往左一挤,最右边腾出个格子来,投影出一个纤瘦的女孩,依旧穿着大学生的衣服:洁白长衬衫,收身牛仔裤,低着头任长发垂下来遮住脸,两手放在桌上掐着指甲,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刘承宪和蔼道:“把头发扎起来,不要害怕。”
女孩很听刘承宪的话,低头把长发归拢到颈后,灵巧地扯下腕上的皮筋扎成马尾,顺手理了一下散在额前的刘海,咬唇继续低着头不吱声。手不知道该放哪,傻了一秒,又开始掐指甲。
庄言说:“肖璇,因为认可你的能力,所以邀请你参加‘穹顶计划’。这项计划敏感特殊,为了国家的利益,本计划必须对总决策官绝对保密。就算如此,你还愿意参加吗?”
肖璇慌了一下,茫然四顾去找刘承宪,试图得到他的指导。
刘承宪对庄言强调:“肖璇是可靠的!”
庄言保持礼貌:“我必须听到她自己的声音。”
肖璇慌乱抬头的时候,刘枫看清了她的脸,从此便记住了。有些人在面前走来走去依然过目就忘;有些人就算人群中只看一眼就能铭记于心。肖璇属于后者。
她有一张天然的瓜子脸,整形美容医师恨不得大把塞钱来在她脸上署名。她飞薄的嘴唇惊惶地张开,一口皓齿居然让人偷偷感激法国人发明了舌吻。她的鼻子微微挺翘,好看的眼睛见人就躲,让人恨不得隐身来观察她松懈下来的表情。因为一点妆都没上,所以没有明媚忽闪的睫毛,没有浓描端庄的横眉,眉梢眼角全是出厂自带的原装正版,却让人深吸口气憋住,有置身青峰呼吸清新空气的舒爽,瞧她一眼,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刘枫感觉,妈的,我要追肖璇。刘承宪老师你真是护犊子,这么好看的学生藏在实验室里不给人看,真是断子绝孙。
89 毒舌军宅干物妹,养在深闺人未识
刘枫感觉,妈的,我要追肖璇。刘承宪老师你真是护犊子,这么好看的学生藏在实验室里不给人看,真是断子绝孙。
肖璇给庄言的印象是,此人是温室里的花朵,在刘承宪的羽翼下,没碰过雨打风吹,不知道天地险恶,始终像个大学里的孩子,对世界保持着迷惘的害怕,保持着纯洁的好奇。
和温室里其他花朵不同的是,此人是温室里的校花。
然后他想,妈的刘承宪老师你不是给我添麻烦么。
庄言提醒东张西望找导师的肖璇:“喂喂,看这里,我在这呐。”
肖璇吓一跳,张着嘴瞧着庄言,盯着庄言的嘴巴看,出神地看双唇开合,看牙起牙落:“问你呐,本计划要对总决策官保密,你能做到吗?”
因为只盯着庄言的嘴巴看,所以在肖璇的脑海里,庄言的形象就是一血盆大口。所以等那两片唇关上了,肖璇才低头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