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很简单。我在陆地上行走,梦想着成为您的奴仆;我愿意卑微地为您服务,只为有一天您也能踏上坚实的土壤。我梦想着有一天,您离开漆黑污浊的海底,行走在温暖的阳光之下;晨曦洒在您苍白的皮肤上,定会闪烁钻石般的光芒。为了这个梦想,我已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为您搭建了坚实的桥梁,只要您走上去,无论大陆还是海洋,都将在您的统治下欢唱。而我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人,如果您要问我的身份,我只会谦卑的请求您称呼我为——messenger。”——探测潜艇
“信使,我对大陆没兴趣,我的义务是戍卫七大洋。你可以离开了。”洛菲斯简单干脆地逐客。她的政治经验是一片白纸,像个初生的婴儿,对韬略和阴谋没有半点概念。她根本不能意识到,放这艘潜艇活着离开,意味着什么。
“可是要塞姬啊!卑劣的人类犯下了滔天罪行,我的愤怒却无济于事;您仁慈地维持七大洋的宽容,被玷污的五大洲却在悲鸣中呼唤您去拯救。如果您必须倾听我的心声,我将坦承一切:我对人类的厌憎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顶峰;我对您的爱戴让我几乎疯狂。我梦想洗涤污浊的陆地,重建崭新的秩序,而您将被拥戴为王。我已出卖了灵魂,将五大洲作为最华美的礼品,虔诚地赠送给您。我的女皇,请接受这微薄的供奉吧。”——探测潜艇
洛菲斯的耐心用尽,她冷漠地回复道:“我不屑接受你的礼品。对我来说,五片大陆全部唾手可得,你并没有资格赠送这份礼物,因为只有不属于我的东西才能称作礼品。人类没鮟鱇鱼有趣,我对你失去耐心了。接下来你可以在‘离开’和‘死亡’之间做出选择。”
“……”潜艇足足沉默了十秒钟。
轻巡洋姬已经被恭维得无比心动,咬着手指头想问洛菲斯,却发现洛菲斯已经对潜艇毫无兴趣,款摆赤足准备游走。
“没想到您竟能赦免人类的罪。”潜艇沉默良久,依旧伫足不去,发出最后一条信息。
洛菲斯回复:“什么罪?”
“人类谋杀了米迦勒。”潜艇安静一阵,摄像头“吱呀”微调,瞄准了洛菲斯的瓜子脸以后,才慢条斯理地回复。(未完待续。)
291 悲愤欲绝的信使
轻巡洋姬惊呆了,下意识地离开要塞栖姬远点儿。
因为她看见洛菲斯的眼睛可怕地睁圆了,仿佛含怨的鬼魂。
洛菲斯本已转身离去,此刻突然像只加速了几千米的剑鱼,如离弦之箭飞向潜艇,歇斯底里地一拳落在潜艇表面,美人鳃狂喷气泡,尖锐的蜂鸣响彻汪洋:“没有人可以谋杀米迦勒!没有人!”
潜艇来不及回复信息。因为洛菲斯那洁白的小拳头接触潜艇外壳时,装甲悲鸣得像挡风玻璃被子弹命中,顿时塌陷出一圈蛛网纹。然后震波浩浩荡荡地铺展开,整个潜艇的压力结构被由点及面地破坏,内部的系统警告像电子音的哀嚎,在红光闪烁中响成一片。
驾驶潜艇、单刀赴会的信使也许想象过很多种死法。但是被歇斯底里的女人不由分说地砸坏潜艇、死于深海水压,绝对是信使始料未及的结局。
说真的,信使泡过无数女人,始终觉得女人这种生物的脾气很难捉摸。而要塞栖姬洛菲斯的脾气,当属信使生平罕见,霸道得空前绝后,骄横得旷古绝今。这女人竟能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揍的还是无辜的信使。
道理是这样的:如果洛菲斯有杀死信使的理由,她可以吩咐轻巡洋姬发射鱼雷,可以号令军团万炮齐发,信使要么死的干脆,要么死的壮烈,总之有理可循。
但是洛菲斯一拳敲在潜艇上,纯粹是伤心急怒无处排遣,发泄迁怒而已。潜艇恰巧在面前,她便粉拳砸去;如果那不是潜艇。换做一块礁石,一株珊瑚。也能完成出气包的功能。
可那不是礁石而是潜艇啊,砸坏了的话,里面的人怎么办啊?会死的啊,两公里水深的深海水压会像高压水刀一样把里面的人切成碎片的啊!人家只是告诉你米迦勒被谋杀了而已,要塞姬明明懒得取信使的性命,结果居然把人家给误杀了啊!
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什么“请让我做您卑微的奴仆”,统统不好使啊!因为这是误杀,这是误杀啊!这个女人发脾气不讲道理啊!
本来要放长线钓大鱼的潜艇。终于没了那股好整以暇的高冷范儿,慌张得悲愤欲绝,噼里啪啦的乱码飞了出来:“要塞姬!你,你干嘛!潜艇要打坏了啊,我会死的啊,我会死的啊!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你的逻辑有问题啊,救命啊!”
洛菲斯还在不依不饶地咆哮:“米迦勒怎么会死?她是不朽的主人,她怎么会死!你说清楚!”刚才的高贵冷艳无影无踪,洛菲斯害怕得像个伏在病床边捶床痛哭的小女孩。流泪嘶哑,粉拳乱锤:“你说清楚!”
“咚!”“咚!”“咚!”潜艇坚硬的外壳上又被砸出三个蛛网深坑,一道无情的龟裂开始在潜艇装甲上飞快爬行、蔓延。
潜艇里的信使魂飞魄散,突然严肃正经起来。泪眼婆娑地直接开启了扬声器广播,用希伯来语惊恐万分地喊叫:“别砸了啊,冷静点啊你这个女人!你要知道。米迦勒菲尔为了从坠毁的方舟里逃生,已经失去了神之武装。只能将躯体转译成量子态,回归了天使生命的基本形式。所以她才能遁入量子世界,逃离坠毁的方舟飞船!这就代表她已经具备被杀死的条件……”
悲痛欲绝的洛菲斯嚷道:“骗人,米迦勒才不会……”
“咚”一声,潜艇外壳上四个坑陷辐射出来的裂痕终于会师,连成一片。然后在两千米水域的深海水压下,潜艇外壳像纸盒似的突然塌陷进去,巨大的水柱像洁白长枪,直接将潜艇捅穿。
潜艇内部的电子音开始惊慌失措地嚷起来:“外壳破裂!”“我舰正在迅速进水!”“各舱门封闭!自动排水系统启动!”
一旦内外压力失衡,潜艇的抗压结构承受的压力陡增,龟裂的裂痕不可逆地迅速爬行,横穿了潜艇的横侧面,无与伦比的高压海水从裂隙中射向艇内,形成无坚不摧的高压水刀,无情地割断了所有管道,把潜艇外舱破坏得一塌糊涂。
只过了三秒,电脑就承认了自己的无能:“自排水系统失去功能。我舰将在三十秒后沉没。”
信使剩余的生命已经短的能拿秒来计算了。
要塞姬真特么不讲理啊。信使呆在驾驶室里等死的时候,他悲愤地想。
但是这还不是最令人悲愤的,最令人悲愤的是,在徒手捣毁信使赖以维生的潜艇以后,要塞姬洛菲斯终于恢复了理智,恻隐地瞧着生无可恋地漏水下沉的潜艇,居然开始照例道歉:“人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提到米迦勒的话,我就会激动得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没事吧?喂?人类,你没事吧?”
信使面无表情地坐以待毙,幽怨无比地回答:“你不要再说了,让我死得平静一点好吗?你还有脸道歉,听到你道歉我就来气。”
他用尽了花言巧语的说辞。他的风范比战国的说客还昂扬,他的筹码比成功的绑匪还硬气,他的态度比求和的使者还诚恳,他的马屁比泰戈尔的诗歌还迷人——但是他依旧失败了,壮志未酬身先死。事儿还没谈好,他就要被高压水刀切成寿司了。
信使都快气死了。他准备得那么充分,却死的这么窝囊。
轻巡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