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真龙大人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手机扔给林秋夏,边挤进车流边说:有个电话的备注叫总机,打过去。联系技术部门,用手机定位高谁蒋和平的坐标。
前车纷纷让行,硬生生将三排车道挤成四排,suv左躲右闪地穿梭其中。林秋夏生怕接不住手机,整个人都扑了上去,差点没撞在挡风玻璃上。
被颠得七荤八素肯定不好看,他都做好了被贺凌风嘲讽几句的心理准备。
但贺凌风今天的脾气好得出奇,语气里有几分无可奈何,说的竟然是宽慰的话:慢点。不差你那一时半刻他们两个还没那么不济。
林秋夏心有余悸地摸摸脑门,接着手忙脚乱地拨号:哦!
片刻,手机里响起等候音,贺凌风又道:特管局这些人,平时看着不着四六,早些年也大多正正经经地上过战场。他们受过训练,遇见这样的情况,知道该怎么应对。叫你找人做定位,是为了以防万一,用不着玩命。
贺凌风的音色不算低沉,大多数时候还会带着点戏谑的口吻,没个靠谱的样。可听在耳朵里,却仿佛有定海神针之效,莫名能叫人安心。
林秋夏的心定下来,拿着手机的手也不哆嗦了,按贺凌风的指示继续拨号。
特管局技术部的人接到电话,听见自家老大的号码对应起陌生的声音,还犯了半天的懵,最后连声道:哦哦哦,是前夫人?好的夫人,这就开始做定位!夫人别急啊!
林秋夏:
是挺没个靠谱样的!
事情迫在眉睫,林秋夏懒得纠正细枝末节的称呼措辞,直接答应道:谢谢,麻烦您第一时间通知我调查结果。
他没看到的是,这一声应完后,贺凌风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
真龙大人耳听六路惯了,不甚捎带上这么一句,竟仿佛被烫着耳朵,连胸口都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他紧随这一丝异样的感受,习惯性地开始探究:他先是认为自己不知在抽哪门子风,试图将这症状对号入座,自行诊断是什么毛病;对着对着,那丰富的人间经验便给出个确凿的判断不算毛病,是不争气的荷尔蒙或者多巴胺在闹事。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些叫人心猿意马的激素,什么特定的场合才会冒出来呢?
贺凌风的脑海中空白了一瞬,他将此理解为过于惊诧眼下正处理在c市闹出大动静的怨执呢,他居然还有心思扯闲篇?
那也太不务正业了!
于是,很有正事的贺大人将自己的注意力暴力地扯回来,全副心神都搁在正事上,不容一丝的杂念。
可他的眼神的余光却不受控,不由得从后视镜看向林秋夏。
林秋夏无知无觉地盯着手机等技术部门的回电,贺凌风才如同藏住掖住了什么机密文件,释然松一口气。
林秋夏一门心思用在担忧上,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手机屏幕,车子照常开着,他也注意不到贺凌风电光石火之间有什么动静,整个人快入定了。
直到技术部门回信,他才活过来一样,大声叫道:贺凌风,定位出来了,他们的位置还在移动!等等,这个移动的方向不太对,他们好像在原地绕圈
贺凌风头不抬眼不睁,长臂向后一伸,抽过来自己的手机,看到刚刚人工转化生成的示意图。图上高度还原了c市的建筑和街道,有两个小红点在96中学的操场上来回奔波,轨迹很有规律。
他又把手机丢了回去,言简意赅:特管局约定的交流信号。
是什么意思?林秋夏不由得紧张,他们没事吧?
贺凌风道:嗯,没事。
林秋夏发现这位真龙大人的语调又莫名冷淡下来,莫名其妙地搞不清状况;他也没准备开展读心之类的业务,只是悄默声地将问题咽回肚子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打算同贺凌风不谋而合,他也正致力于把林秋夏从脑海里抹去几分颜色。
可努力也是徒然,反而越想越乱,他干脆大大方方讲解起约定信号和定位的由来。
这信号和受困的两位还颇有渊源,可以追溯到小灵通刚刚退出历史舞台,智能机还没影的时候。
蒋和平那会整天丢手机,高谁第二十九次带他去营业厅补办电话卡,耐心都快耗尽了。
办完业务出门,高大爷不住念叨着你能不能小心一点,咱们组织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二人迎头撞见一个西装革履又步履匆匆的男人。
男人对着手机的话筒叫道:领导领导!别啊,您定位我手机啊!我错了!领导,我真不是擅离职守,就是出门买杯水又抽了根烟对,我就在营业厅旁边,已经回来了!
特管局当时正遇见个糟心的案子,有梦妖在省内四处捣乱。因其活动范围过大,很难用术法追踪,常常闹得蹲点众人人仰马翻。
他们被定位两个字吸引住了,高谁凭借自己一身和稀泥的本事,帮男人解决了在服务窗口撒泼打滚的客人,又给蒋和平办了三张电话卡,成功和人家混熟,请教起来。
恰好对方是技术岗出身,怀着不上班干点什么都好的心态,特有耐心地给二人科普了一番通信原理,讲得可谓是深入浅出,尤为仔细地描述出如何通过周围的基站来圈定用户大致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