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得不错,论意境清远,的确寒梅更胜一筹。”柳凝温声道,“只是梅花终究过于凄寒,不比杏花绵柔温雅……臣妇一向盼着能成为古书里柔嘉守礼的女子,对后者倒是好感更多一些。”
女子温柔敦厚的品格,一向最讨老一辈的喜欢,她借品画寓意,带出这样的论调,无论如何,都不会太危险。
柳凝不卑不亢地说完,抬头看了眼沈太后。
太后似乎对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太明显地表现出来,只是轻轻颔首:“虽然年纪轻,倒是个稳重知礼的。”
语气平淡无波,但目光中隐隐有些赞许,似乎对眼前的女子颇有改观。
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柳凝暂时松了口气。
她看着太后命人将画收起来,施礼后回到座上,途径景溯身前偶然一瞥,却发现男人正瞧着她。
他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但柳凝对他的各种表情再熟悉不过,从那略挑起的眉,还有微微上弯的弧度里,看出了几分揶揄。
柳凝想起刚刚关于杏花的那一番赞美,又看了看景溯衣衫边的杏色云纹。
她差点忘了,这人总爱穿杏色衣袍,似乎对杏花颇有偏好……先前一本正经的言辞,此刻对上他,却像是多出了几分隔空传情的意味。
还有几分微妙的讽刺。
她嘴上说着要成为温善守礼的女子,背地里却早已和不是丈夫的男人纠缠了许久……虽然事出有因,但无论如何,也与贤良淑德扯不上半点关系。
柳凝与景溯眸子里的促狭对上一瞬,心中微动,随后匆匆撇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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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画之后,沈太后又向柳凝关于卫家,简单地问了几句。
之后没多久,沈月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太后作别,与柳凝一道离开了慈宁殿。
太后与太子似乎有些体己话要说,她们需要避嫌,再者,沈月容也担心柳凝继续待下去,又会被沈太后为难。
虽然同样出身沈家,沈太后却与沈月容隔了一房,并不算太亲厚,这回肯将她带到行宫,除了有怜惜的心思在,更多的是存了抬举沈家、打压卫家的心思。
所以柳凝身为卫府的儿媳,为太后所不喜,在沈月容看来,倒也不算太过意外。
沈月容长年卧榻养病,体虚孱弱,在慈宁宫仅是待了一会儿,却已觉得有些乏力,柳凝陪着她回了房,嘱咐婢女照料好沈月容后,便也回了自己房中,歇息了一会儿。
斜靠在榻上,她满脑子却是之前太后的种种举止,最后得出的解释是太后对卫家不喜,连带着对她也生不出好感。
可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柳凝无从索解,叹了口气起身,看了眼窗外,满眼都是碧树繁花,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婆娑生香。
她看着明艳的花朵,忽然想起阿嫣来,这次行宫之行,沈氏将阿嫣也一起带了过来。
柳凝记得从江州回来后,她送了一个玉连环给阿嫣作礼物,本想闲暇时陪着她一起拆解着玩,谁知碰上了卫临齐闹出来的这一场乱子。
此时才想起来这桩事,也正好有空,柳凝便往阿嫣的房里去。
谁知阿嫣却不在。
问了婢女却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房中小轩窗半开,显然是小孩子嫌闷,爬窗偷偷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