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打得雨伞摇摇晃晃,两人的肩头都被雨水沾湿了些。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去哪里避一避?”柳凝提议,“月老庙后院里似是有厢房,不如就去哪儿?”
“也好。”景溯点了点头。
两人躲在一把油纸伞下,征得了庙里道长的同意后,便匆匆往后院的厢房里去。两人进屋后,景溯将伞收起,见柳凝肩头湿了一片,不由道:“你去换件衣衫?”
“好像也不是湿得太厉害。”柳凝瞧了一眼,“再说,这里也没什么能换的衣衫啊。”
“柜子里有道服,我瞧着还是挺干净的,你换上便是,免得着凉。”
她拗不过景溯,便进了内室换上,一身青蓝色大襟罩在身上,领口缀着素色道纹,宽袖收祛,腰间用布带收束,简朴却也不失温雅。
柳凝一身清凌凌转出来,景溯眼前一亮,笑道:“这衣衫还挺衬你的。”
美人不愧为美人,雪肤玉貌,便是一身青灰道袍上身,也能穿出清丽脱尘的美感来。
“还差一柄拂尘。”景溯托着下巴,调侃道,“那样便是个如假包换的女道长了。”
“殿下果然又在戏弄我。”
她就知道,他非要她去换道袍,不过是自己想看而已。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是真的关心你。”景溯无辜道,“真是不知好歹。”
“行吧。”柳凝坐下,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既然殿下非要我去当什么道姑,那我就应下,戒断情爱之念,换得个六根清净……贫道遥祝殿下在红尘广厦间,早日另觅佳人,修成正果。”
“胡说八道。”景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出家当女冠,我上哪儿去觅我的佳人?”
“是殿下先戏耍于我的。”
“小气。”
柳凝不禁弯唇,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景溯见她笑意盈盈,眼中带着些许促狭,微怔,随后自己也笑了一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对坐相视,气氛渐渐起了些旖旎。
但很快被打断。
门从外头被“吱呀”一声推开,赵承和从门外踏步进来,身后跟着一群黑衣蒙面的死士,各个手执精锐,剑尖上泛着雪似的寒光。
景溯拉着柳凝的手,慢慢起身,看向赵承和:“六殿下,这是何意?”
“不妨问问你身边的柳小姐。”赵承和笑道。
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浮起一丝嫉恨,也不等柳凝开口,便冷笑一声:“想来柳小姐也说不出口,我便替她说了罢——她出卖了太子殿下您,特意设了一个局,好叫我瓮中捉鳖,今日你孤身前来,也没有侍卫随侍在侧,恐怕也不能像前两次那样有惊无险了。”
景溯看了柳凝一眼,又侧头,目光淡淡落在赵承和身上:“是么。”
他的反应出人意料,瞧上去不显丝毫慌乱,似乎颇为镇定,反倒令赵承和惊了一下,心中有些犹豫起来。
但他很快将这些念头抛去,景溯今日没带随侍的确是事实,孤身一人前来,绝无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只是强作镇定,唱空城计糊弄人罢了。
然而这样子终究是有些可恨——赵承和虽与景溯无冤无仇,可越看越觉得这两人的表情很有几分相像。
尤其是这种不慌不忙的姿态,总是会将他衬得活像个跳梁小丑。
“上去杀了他。”赵承和抬起手,咬牙下令。
他吩咐的自是身后之人,这些人都是由谢家培养出来的死士,有着以一敌百的能耐,他不信就凭景溯一人,能从这重重包围下逃出去。
然而他抬手施令后,却并没有预想之中的一呼百应。
没有一个人上前,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赵成和惊愕地回过头,才发现身后原本站着的死士,如今全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每个人喉头上都插着一枚小小的精钢羽箭,还没来得及发声,便见血封喉。
外头雨还下着,血顺着雨水漂开,一抹红触目惊心。
柳凝看到血,微微晃了一下,被景溯搀住,她却摆了摆手,从他怀里站直:“没事……先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