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姮回到家中的时候,灵堂已经摆上了,她怔怔地看着府中挂上了一片白,一路的浑噩突然尽去,眼前的一幕让她明白,她的母亲真的过世了,以后她便再没有母亲了。
失去母亲的感觉在这一刻才仿佛落到了实处,无比的真实,岑姮扑倒在母亲的棺木上,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就如同幼时母亲不肯见她时,她嚎啕大哭一般……可那时只要她耍赖哭一哭,母亲最终还是会出来见她,但现在不管她如何哭,母亲都不会再出来见她了。
岑元英叹了一口气,“扶小姐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别哭坏了身子。”
两个嬷嬷便上前将岑姮扶了起来。
“爹,我想陪陪娘……”岑姮不肯走。
“治丧不止今日,你今日便垮了,后面怎么办?”岑元英摇摇头,“听爹的,去休息一会儿吧。”
岑姮被劝回了自己房间,只是她睁着眼睛根本无法睡着,一闭上眼便是昨日和母亲争执的样子,心中痛悔,早知母亲会想不开,她为何不能哄哄母亲,母亲是不是因为她不孝顺不听话才会一时想不开……这么想着,眼泪便如珠线般往下落。
伤心欲绝的岑姮没有注意到守在房中的金荷神不守舍的样子。
岑姮没有注意到,同为丫鬟的竹姿注意到了,她悄悄拉了拉金荷的衣袖,“你怎么一直在发呆,如今这样的关头,你可不要犯糊涂再办错了差。”
金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这副表情,真有什么事情吗?”竹姿问。
金荷咬咬牙狠狠心,想拉着竹姿出去说,竹姿一把扯住了她,压低声音道:“你疯啦,怎么能让小姐一个人在屋子里。”
“我知道一件事情,可能和夫人的死有关。”金荷凑到竹姿耳边,颤抖着用气音道。
竹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反手便将金荷拉到了门外,“什么事?”
“我娘之前有次吃多酒说梦话,说有人想害夫人……我觉得夫人可能不是自杀的……”金荷颤抖着道。
竹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金荷的娘是夫人身边的心腹金嬷嬷,当然金嬷嬷并没有成婚生女,金荷也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只是夫人有次指着金荷说她和金嬷嬷有几分相像也是有缘,便让她认了金嬷嬷当娘,以后也好给金嬷嬷养老送终,还赐名金荷。
金嬷嬷说的话……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你们在说什么?”身后,岑姮的声音突然响起。
金荷和竹姿都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跪下。
“金荷,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岑姮道。
金荷便战战兢兢地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有人想害我娘……”岑姮喃喃,“原来如此,我就说我娘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悬梁自尽,她那么爱漂亮……”
悬梁自尽如此难堪,娘就算真的想自尽,也不可能悬梁。
“我去跟我爹说!”岑姮拔腿就跑。
岑姮走到前厅的时候,哀声不绝,已经有人来吊唁了,哥哥跪在那里答谢来吊唁的人,岑妲左右看看,一下子看到了正和同僚说话的父亲,忙走上前,“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岑元英看了她一眼,转头和同僚说了几句,“小女悲痛过度,有些失礼,还请见谅。”
同僚忙拱手,“岑小姐纯孝。”
岑姮有些焦急,几乎要上前来拉他,岑元英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她走到了一旁的僻静处,“有什么事比为你母亲治丧还要重要?”
“爹,娘不是自尽的,她是被害死的!”岑姮一脸急切地道,“万不能让母亲如此这般冤死!我们得报官!”
岑元英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有证人的,我身边的丫鬟金荷是娘身边金嬷嬷的女儿,她亲耳听到金嬷嬷说有人想害娘!”岑姮生怕父亲不信,急急地道。
岑元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中悲痛,难免胡思乱想,好,金荷那边我会问话的,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我一并问问。”
“还有竹姿。”岑姮道。
“好,爹知道了,你既然醒了,便去陪你哥一起来迎送来吊唁的客人。”岑元英道。
岑姮点头,“好,爹一定要尽快查清真相,不能让母亲含冤而死。”
见爹点头应了,她才走了出去,跪到了岑初瑜的身边。
岑初瑜转头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自打被人废了手脚之后,岑初瑜便一直这般阴沉沉的,岑姮早也习惯了,轻声叫了一声“哥”,便转头盯着地面,心里还在盘算着金荷方才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