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匕首扎进我身体的时候,我脑海里想到的是陆峰带着我去罗艳云墓地时的画面。
我想到的是,陆峰拍着我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小祥,你只看见了我的风光,却不知道我遭了多少罪。。”
那些话,像是镌刻在沙滩上的箴言,海浪卷过,什么都没留下。
而今,我将这些箴言重新拼凑,细细咀嚼其中的甜辣与千愁。
我们都在身不由己。
陆峰是龙头,这把匕首,只能由他来拿,而他,也必须扎我这一刀。
羊克犯的错,也必须由我代偿。
只因,羊克是我兄弟,结拜的兄弟。
我无法忘记,大年三十,在舞水河畔同声吼出的誓言。
……
当我被超哥搀扶着,差点倒在地上时,我看见了陆峰仿佛沙子渗入眼睛的通红眼眶,他转过身去,语气不掺杂丝毫情绪的问鸡婆:
“这一刀的深度,还满意吗?”
鸡婆沉默一会,最终脸上堆满了笑容地点头说道:“大哥做事是公道的,其实我跟小祥也没仇,但大脑壳跟我多年,我总得讨个说法啊是不,不然以后谁还拿我罗东升当回事,大哥你说对不?”
边说,鸡婆快步走过来,搀扶着我,边冲门口的小弟吼道:
“余兵,你他娘的,还愣着干鸡巴!过来帮忙抬人啊!”
随后,我就被超哥鸡婆等人七手八脚的抬着,出了茶楼。
茶楼门口有一台面包车,把我送进面包车后,鸡婆亲自开车,狂踩油门,载着我直奔县人民医院。
鸡婆看起来很焦急,送我去医院的路上,也算尽心尽力,一边开车,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我当场噶了似的。
我以为和鸡婆的恩怨就此翻篇了,以为陆峰的公正处理,能让二人的关系回到最初。
后来才知道,镜子不是突然就碎裂的,一些事情,当时面对只能惘然,事后回头看,全是有迹可循。
……
陆峰扎我的那一刀,很深。
扎进去的时候,鲜血喷涌而出,场面看着吓人,
但其实,陆峰没有扎我的脾脏,他那一刀,精准的避开了我的五脏。。。
很难说,陆峰是不是故意的。
但我想,这种精准的刀法,是一个成熟流子的基本功吧。
一个道上打流很多年的流子,刀法相当精湛。
说扎你腰子,不会扎到你心脏,说捅你胃,就不会手滑捅到你的肺。
当然,这也因人而异,因场合而异。
如果是摆场动了刀,或者街头激情乱斗,那一刀捅到要害太正常了。
……
一系列手术后,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凌晨四点多了。
病房的日光灯很暗,房间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北风拍打窗户格子的唦唦声音。
床头有不知道谁放的水壶,水壶还是温热的。
我感觉有点口渴,翻身拿起水壶,刚喝了一口,房门就被推开。
羊克顶着个乱糟糟的形似鸡窝的头,满眼血丝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