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吸了口烟,隔空指了指鸡婆,说:
“鸡婆,你说我抢你饭吃,当年,峰哥让你给我分八个小姐,你忘记你是怎么精挑细选的了?你忘记跟我说,只允许我在农贸市场做生意,都忘记了?而今,你跟我谈兄弟感情,当年,太白酒馆你指使大脑壳与老拐,用枪指着我头的时候,兄弟感情在哪里?”
鸡婆沉默着,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说:“翻旧账没意思,过去大家在一口锅里吃饭,你有你兄弟,我也有我的朋友,你要吃饭,我这么大一帮兄弟,饿肚子也不行啊,你我各有立场,老揪着过去不放,没得意思。”
这世界上,很多人每天都在干的一件事儿是宽于律己,严于律人,鸡婆,就是其中的典范。
当年,明明是他守着碗边的二两肉不肯让出来,却用下面兄弟要吃饭,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却恬不知耻的对我道德绑架。
如果是五六年前的我,或许真的会让步,或许我会看在这么多年一起打流的情份上,分一些饭给他吃。
可如今,我非善类,道德绑架对我更不起一点作用。
我掐灭烟头,弹去桌上的灰尘,手指着鸡婆,话语冷漠到我自己都意外:“鸡婆,你既然这么说,过去我不提了,你能回答我,峰哥是怎么死的?华姐为什么冲到昭阳公园也要杀你么?”
说这话时,我死死盯着鸡婆,我死死盯着鸡婆的眼睛,我想要从他的眼神,从他细微的肢体动作中找出蛛丝马迹,然而,让我失望的是,鸡婆沉默着视线飘过去,看向我脑后,叹息着说:
“老四,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一年多了,你和超群还揪着这个不放有意思么?峰哥出事那天,我是和水桂在一起,他来我店里挑妹崽,艳华就怀疑是我出卖峰哥,怀疑我和水桂串通,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你让我怎么说?”
实话说,我没有读心术,也不可能从鸡婆的言语与肢体语言中,判断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真是他出卖了峰哥,坐牢这一年半,类似的理由他肯定早就准备好了,不可能让我找到破绽。
到底是谁出卖了峰哥,只有天知道,鸡婆自己知道,以及不知道躲到哪去了的独狼知道!
“我出狱摆酒,你和超群都不来,这让兄弟很寒心啊。”鸡婆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失望,说。
信任这个东西,一旦失去,再想修复,其实是个很困难的事儿。
对于鸡婆所说的话的每一个字,甚至连他皱下眉头,我都表示怀疑。
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比较靠得住,一种是笨人,一种是直人。
笨人没心眼,直人使不了心眼。
耍心眼的人靠不住,要能靠得住,何来那么多心眼?
一年多以前,鸡婆可以愤怒无比的指使大脑壳与老拐,将我堵在太白酒馆,那杀气腾腾的样子,我丝毫不怀疑,他想当场做掉我。
而今,鸡婆笑容满面姿态很低的与我谈感情,谈情份。
这样一个如同变色龙一样的人,一会是红色,一会是黑色,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我又怎么可能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