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我稍稍倾过身子,侧耳细听。
“皇……皇上……他,他以前……并并非……如如此残……残忍的……的人。”
“嗯。”我缓缓点了个头。
“自自从……你……入入宫……”她睁着空洞的眼儿苍凉地笑着,“他……他……完完全……变了……”
“若寒小心。”
惊声呼喊过后,一道掌风骤然将我扫离淑妃身边,臂上忽地生出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我下意识的卷起袖子低眉一看,只见一道印子划过了晶莹玉润的手臂,刻出一条不深不浅的血痕。
我退后数步,心里犹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淑妃一击不中,赤红了眼,高举着手里的簪子歪歪倒倒向我直冲过来,“我杀了你!贱人!媚惑圣上的贱人!”
“啪!”水玲珑甩袖拂了她一耳光,在她胸口重重印上一掌。
淑妃“蹬蹬”后退数步,猛得张口吐出一大口血,那鲜艳的红色,一半落在地上,一半喷在水玲珑雪白的丝袍上,织艳无双。
她歪歪扭扭地倒落在地,手脚抽搐着蜷成一团,姣美的脸上鲜血纵横,她断断续续地骂道,“我我做鬼也……也不会放,放过你……云若寒……云……云若寒……”
我听着她鬼气森然的声音不由在心里微微一颤,水玲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手起刀落,在她白玉般的脖子上拉出了一道细痕……
夕阳西垂,翩鸟飞翔。
我半闭着眼眸,踩着疲惫的步子,缓缓出了洞口。
雨,不知何时早已收停,一滴滴透明的露珠在微微卷起的树叶上来回滚动着,“滴答”一声,落在我的发间。
我现在全身无力、四肢疲软,无力到只想躺下,躺下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愿去想,什么都不愿去做。
寒儿:
收押容太保与赵国公,只是子璇权宜之计。要不了多久,他必会赐死他二人,势必还要连罪家人。
妈妈希望,你可以尽你所能的救助容家的孩子。仙月的处境尤其危险,太保死后,头一个波及的便是她。
寒儿,看在妈妈的份上,尽可能地救他们离开,出宫也好,回乡也好,总得先保住性命,妈妈知你聪明绝顶,定能做到。
心头翻腾着妈妈信里最末一行的小字,话说当时还未曾留意看,直到妈妈落葬后才发现还有那么一小段话。
淑妃,我是想救你的。奈何,秦殇棋高一着。
我心里苦涩,忆及淑妃临死前狠瞪我的绝望眼神,不由颤了颤。
她,不想死的罢。
“别想那么多了,你若不想让皇上发觉你离宫,便速速回去。”
我迟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刻,才温吞地问道,“你为何帮我?”
“帮你还需理由么?”水玲珑淡笑。夕阳金黄的光辉笼在她面上,照得她整个人极为柔和,透透亮亮地散发出一种耀人光芒。
我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认认真真、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下了一句结论,“我们以前一定见过。”
“为何如此笃定?”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按理说,我只需见过一面,便能牢牢记住那人的样貌特征,可是你……很奇怪,给我一种似曾相识,又似完全不识的感觉,半真半假……”
水玲珑听完这番话,媚眼盈然一闪,缓缓地侧过脸,向我露出一丝纯美的微笑。
刹那间,我给她那抹笑深深地晃了双眼。
我微微弯起一点朱唇,眯起眸,在心里暗叹一声:好耀眼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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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玲珑的确古怪,她送我回宫后,非但没向秦殇告密,还处处维护我,把七个暗卫的死背到了身上。
秦殇也古怪,不知他是故意放我一马呢,还是卖个面子给水玲珑,总之水玲珑乱七八糟解释了一通后,他竟然也完全不追究了。
稀奇!我暗暗咂舌。
他不问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水玲珑解释时,他亦心不在焉地听着,解释完,他仅挥了挥手,让她退了出去。
本以为他要对着我咆哮一通,结果——
啥事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