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尽责地露出馅媚的笑容迎上前去,还小心冀冀地奉上茶水。
“冷捕头,跑了这么远的路,先喝杯水,喘口气吧!”小狗子两眼闪亮亮地死瞪着他,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可一张嘴成不自然的扭曲状态,像要笑却又笑不出口……
那冷如影微微一笑,侧身闪过了他,直接走到那鱼翩翩面前。
“翩翩,你也自愿来当这供应茶水之人?”正想拿她桌上的茶水,却叫她一手拍开。
“供茶水是小狗子,你若要喝水去找他。我这茶水是干金不卖!”
“原来这专为楚兄准备的。”冷如影瞧她气呼呼的脸蛋,笑道:“一出明德门,就没再瞧见过楚兄,现下也不知他倒在何处,你若想他赢,不如……八干两吧!”
她莫名地瞅了他半晌,才忽地冒出一句:“我从不知万平县的捕头竞如此贪钱,不知有多少囚犯送钱换回一条命的?”分明是讽刺他。
以往敬他办案认真,就拿上回那件新娘服砒霜自杀的事来说吧,是亲眼瞧他多方奔走,最后果真印了楚大呆的猜测,确定是那新娘想杀五十出头的新郎,却不慎误杀了自个儿。那时限这姓冷的办案冷静又公正,挺是佩服他的,还尊一声“冷大哥”,可如今没想到他竟为了贪钱不惜拆散一段“好姻缘”——那冷如影合了合眼睛,再睁开时一片深沉的痛苦“翩翩妹子,你当我真是为了银子而挑战楚兄?”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小狗子一瞧,心头一惊,连忙挡在这两人中间,小心奉上茶水。
“冷捕头,喝杯水再聊嘛。”话才说完,又遭冷如影推开。
鱼翩翩俨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茫然然地看着他。
他的话中含意好似他真的爱上了她——“我不在乎你是长安的瘟神。想你我志趣相投,同在公门内做事,本该就是天生一对。哪知你竞看上了那,文弱书生,我这才不得不将满腔热恋埋在心头。我虽愿成全你们,可心中毕竟不甘,才会索取银两。翩翩妹子,你虽已十七,但长年被人视作瘟神,如今仅有两人求亲,论条件、论声望,我皆胜楚兄一筹,现下你若答。应嫁我,别说银两不要,连这竞赛我都心甘情愿的落败,如何?”一生之中,从没说过这般恶心至极的甜言蜜语,只见他袖里臂上一粒粒的小红斑竞相冒了出来。
而他的翩翩妹子呢?闻言好像不但不感动,反而小脸上打了个“?”似的困惑起来。
他别有用意的笑了笑:“翩翩妹子,你感动么?楚兄能给你什么幸福?没靠你保护就不错了……”
鱼翩翩哪听得进他的话?
没错,十七载里仅有二人钟情于她,但她偏就是对这冷如影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对那楚天刚是又有那保护欲又有想同他亲近的念头。
她忽地喃喃道:“小时候我常作一个梦。梦里有个白衫男子,一头长发束在身后,时常坐在一个大圆池前吹着短笛,我始终瞧不清他的长相,只知他不吹笛时,就朝我悲伤微笑着,还对着我说:‘若有一日咱们成了凡人,你可愿同我厮守一生一世?,,那时,我说不出话来………,,奇怪,她怎么脸湿漉漉的,每回一想起那梦中男子,一颗心就好生难受,像是她失去了什么——”后来,我遇见了楚大呆,那梦便不曾再出现过。
头一回遇见他,好似那梦里男子的感觉,初时摸不清自个儿的感觉,但如今我想嫁那楚大呆,想同他陈守一生一世,想珍惜每个与他相处的机会。倘若那白衫男子是我前世的心上人,我舍弃了他,是我不懂珍惜,现下我喜欢楚天刚,就决计不会轻易放弃……“坦率的说完后,反而松了口气。不过一瞧小狗子和喜鹊动容的神情,还有那……
“楚大呆?”
不知何时,那楚天刚早死爬活爬,爬到延平门来。
原本是瘫在地上的,但忽闻鱼翩翩的话,那全身不知打哪来的力量,竟又奇迹式地支起身子。说来奇怪,只要与鱼翩翩有关的事,在他身上发生的奇迹总是言之不尽。
“翩翩,我……”本想说“我对你的心意是一样的”,但总觉露骨了些,勉强改了口:“翩翩,你梦中男子曾问你若为凡人,你可愿厮守一生‘世,但今儿个我问你,倘若真有轮回之说,你可愿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他真挚问道,不觉小狗于等人引颈细听。‘“我……你若不嫌我是瘟神,我自然愿意同你生生世世水结同心。”她红着脸说完,冷如影早起了一地的鸡皮,红斑已蔓延到他的颈项上。
暗叫声不妙,他急忙趁机枪了翩翩桌前的茶水一口饮尽。
“你们尽管情话绵绵,反正也只有今儿个。这场竞赛我非赢定不可。”语毕,便迈起步伐先跑了。
“可恶!”小狗子一气之下,将小心捧着的茶水泼了一地。蒙汗药耶!冷如影若肯喝下它,少爷定会三场二胜,不用再比。是他小狗子的演技太差,还是那姓冷的眼光太过锐利?
楚天刚见状,忙喝了一口鱼翩翩再倒的茶水。
“这场竞赛我绝不能输。”深深凝视她半晌,便努力地追上前去。情话可以再说,但翩翩翻只有一个,恨只恨为何不及早发觉她的好,才沦落到同人抢夺的地步。
“少爷,你可要加油!我小狗子想帮你也帮不了。
那可是我花了三文钱买来的蒙汗药耶,那冷捕头若喝了,肯定非睡上个三天三夜……“小狗子捶胸顿足,是气个半死。
“蒙汗药?”鱼翩翩哑然:“小狗子,瞧不出你这般残忍, 让冷捕头‘曝昏荒野’,不怕被狼吃了么?”暗懊自个儿怎么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