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一字一句的看过供词后,大哭了一场,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不过是针对她的一场骗局罢了。
浣梦见绿珠哭的肝肠寸断,也不出声劝解,只将绿珠抱住,默默的听她将所有的伤心委屈都哭了出来。
“我和铃铛自小生活在一条巷子里,我家在巷子口,铃铛家在巷子最深处,那条巷子里一般大的孩子有十几个,我和铃铛玩的最好,后来入了宫,可巧我和铃铛分到了一处,便是深宫孤寂,我们二人作伴也温暖许多,我攒了银子想要调去针线局,铃铛的女工自幼便不太好,但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她也攒银子调去针线局”
“我们两个人一直都是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值得她这样费尽心机,引来路公公,挑拨崔姑姑,将我推入深渊”
浣梦用帕子将绿珠脸上的眼泪一一擦干,认真的看着绿珠告诉她:“有些人生来便是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做错事的不去反省,反而受伤害的要去为此伤心,这又是什么道理?”
“现在你知道了你妹妹并没有生病,一直好好的在宫外生活,家人也都平安,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绿珠眼中迸发出光亮,单薄瘦弱的脊背也挺直了,绿珠起身给浣梦磕头道谢。
浣梦忙将绿珠拉了起来,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便是要谢,也应该谢陛下娘娘,我又没做什么”
绿珠却笑意盈盈道:“都该谢的,是你们救了我”,浣梦姑姑不知道,那日她若是晚来一刻,又或是没有坚持要见她,那她便会带着对亲人的牵挂和对自己深深的厌恶中离去,如今她能重新生活在阳光下,她要谢昭贵妃,也要谢浣梦姑姑,还有瑶华宫的姐妹们,这些时日都对她关怀备至。
次日午时三刻,慎刑司前面的空地上站满了宫女太监,一声一声的杖刑和痛苦的呜咽声响在每个围观的人的心上。
绿珠也在其中,她心里默默数着打下来的杖数,一、二、三、四……。
那三人从一开始还能从塞了布包的嘴里呜咽出声,到后来只有每一杖下去脸上痛苦的表情,再之后只有眼珠子偶尔的转动还能看出来他们还活着。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在绿珠心中默念到一百的时候,绿珠看到铃铛的眼珠不动了,她默默退出去,往瑶华宫的方向走去,她记得她幼时很笨,她哥哥从学堂外偷学来的数数教给她,她总也学不会,每次数到十便不会数了,但是铃铛很聪明,铃铛很快便学会了从一数到一百,然后一遍一遍不耐其烦的教给她。
顾知清将绿珠留在了瑶华宫,也不要她做什么活,只交代她好生养伤,但是绿珠闲不住,偷偷的为小公主做了许多绢花,发带,样式新奇又好看,顾知清和明鸾都很喜欢,在绿珠伤好后顾知清便将绿珠放到了明鸾身边,专门负责明鸾的衣裳头饰。
这些皆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顾知清近日颇有些伤感失落,因为她的闺中密友、她的手帕交要跟着平阳侯的小儿子谢书言去荆州南阳郡青云县外放了!
说起这谢书言倒也争气,在永安三年皇上加恩科的那一场上,中了二甲第五名,进士出身,那一年谢书言仅仅十七岁,皇上亲点其入翰林院,多少人羡慕不及。
可偏偏那人在翰林院待了不过一年就上书请求下放地方,皇上惜才,更是欣赏谢书言不贪图权势富贵,于是皇上大手一挥亲自为谢书言圈了青云县做县令。
清贵的翰林院不待非要下放地方去做那青云县的七品县令,不光外人看了不解,就连谢书言的亲爹平阳侯都怀疑自己儿子是读书读的脑子坏掉了,他劝不动儿子,便想让儿媳嘉荣郡主去劝,没想到那夫妻二人竟是早就商量好的要一起去,平阳侯气的一连几日都吃不下饭,平白瘦了好几斤。
顾知清知道的比平阳侯还要晚,乔晚晚那个没良心的都不知道进宫跟她说一声,若不是李承熙那日在瑶华宫想起此事提了一嘴,顾知清觉得怕是乔晚晚到青云县了她都不知道!
“哪能啊,我早就想进宫跟你说的,可是你不是说宫中选秀事务繁琐,怕我进来被人暗害嘛”乔晚晚抱着顾知清的胳膊讨好的解释道。
顾知清睨着乔晚晚冷哼道:“我何时说过那话了?你这嘴上也没个把门的,青云县那地方我们谁都没去过,就连乔家的商铺都没开到那地方,你孤身一人前往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好要不要跟着谢书言一起去,谢书言说他科举入仕便是想要为百姓做一些实事,没有什么官比做一方县令更贴近百姓的了,那是他的志向,我不能阻拦,可是我的父亲哥哥都在盛京,你也在盛京,我舍不得你们”
“但是谢书言请求我陪他一起去青云县,我看着他的眼睛便说不出拒绝的话,然后我想当初我入京是皇上推动的,或许皇上并不想让我跟他一起下放呢,若是皇上想要留我在京,那我便不走”
乔晚晚一边说一边看着顾知清的神色,见顾知清听了此话神色未变,她在心里悄悄送了一口气,其实她离开盛京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顾知清了,如今宫外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知道昭贵妃娘娘宠冠六宫。
乔晚晚狠了狠心,认真道:“清清,若是皇上爱你至深,他不会允许我离开盛京的,我的医术在盛京是女子里最好的了,不仅是盛京,我走过那么多地方,她们都没有我的医术好”。
乔晚晚有些不忍心看顾知清的神色,可是没想到顾知清噗嗤笑出了声:“晚晚,虽然你的医术确实是好,但是下次你先不忙着自夸,等旁人来夸你岂不更好?”
“清清……”乔晚晚见顾知清如此心中更是担忧。
“比起为我留下一个大夫,皇上自然是更愿意为大燕培养一个能臣”顾知清笑吟吟的看着乔晚晚。
“你,你不在意吗?”乔晚晚问道。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我也不能幸免,皇上他年轻俊朗、有权有钱,又对我好,甚至可以说后宫佳丽中他对我最好,我也会心动,也会欢喜,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将真心交付,更不会期盼他为我做什么,因为他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后宫妃嫔都以他为夫,而且江山美人,是谁都会选择江山的,若我是男子,我也会如此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