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道:“为何?”
柳惜见道:“我养父求展大侠收我为徒,展大侠不肯,养父带我在展大侠门前跪求两日,到了第三日,展大侠出屋来,便说,他从未收过一个徒弟,要收徒绝不是白收的,要我爹非拿东西来换。我爹爹说,若是银钱,那他可去想办法。展大侠又说银钱他有,他不收银钱。我爹爹便问他到底想要何物,展泉山又问我爹爹,他身上什么东西最值钱。我爹说他身无长物,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展泉山冷笑一声,便回屋去不理我们了。”
她初时怕梅、白二人将自己生父、养父弄混了,言中便总说养父,只是后来情发于心,便改叫了爹爹。她知梅渡言、白珍与展泉山有故,心中虽厌恶展泉山,但恐柳、白二人不悦,口中也一直称展泉山为展大侠,及说至展泉山曾百般刁难柳薪己,柳惜见恨意勾起,便也不顾了,直称其名。
白珍道:“展伯伯不像是那种无理的人呀。”
柳惜见道:“他待自己亲友不是这样,外人便不是了。”
梅渡言道:“那你爹后来用什么和展大侠换的?”
柳惜见道:“我爹散去他一身武功,换展泉山教我武功。”
梅渡言微愕,想不到柳惜见能拜展泉山为师竟经历了这一番曲折,可一细思,总觉柳惜见所说之事有太多不通之处,遂问道:“霏儿,你亲眼见着你爹爹散去全身武功的么?”
柳惜见道:“我没见着我爹爹散功,那时我在地上睡着了,我倒是被爹爹散功时的痛叫声惊醒的。那时我醒来,听爹爹的声音是从展泉山屋子里传来,便去敲门。过了一会儿,爹爹从展泉山屋里开门出来,便说展泉山愿收我为徒了,要我跪下叫师父。展泉山却说不必叫他师父,他愿教我功夫,是因为爹爹已付了报酬。那时我还不明白,后来我问爹爹,才知他散去一身功夫换我拜师。”
白珍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世上会武功的人这样多,也不定要展伯伯传你功夫呀,展伯伯不收,去找其他的名师也是一样,你后来不就拜了常庄主做师父么。”
柳惜见道:“那时我年纪小,还不知这些。爹爹说,我的仇人是金起陆,这人本就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高手,能敌得过他的没几人,司马徽一个,展泉山一个,我师父是一个,菩提尊者是一个,合欢洞的洞主施清浩勉强能与金起陆打成平手,那时爹爹又不知我哥哥弟弟在哪里,他们日后武功如何,总之便是前途难测,这仇将来只怕要我一个人去报,要找金起陆这样的人报仇,我的师父,自然是要在这些顶尖人里找。司马徽和金门两家向来说不清道不明,好的时候还多些,我要是去了司马徽那儿,他们不收容都还是好的,要是被送回金门,那绝无生路。”
梅渡言插口说道:“这么想倒是不错的,不过你爹爹为何一开始没送你去常庄主那呢?”
柳惜见道:“我亲生爹爹曾和万古山庄敌对,虽说那时爹爹已和金门翻脸,但常庄主也未必便会接纳我,若是常庄主不收我为徒,只怕传开了,又会泄露我的行迹,金家人找来了是个大麻烦。除此之外,爹爹说,展泉山无门无派,少和江湖人结交,也不多掺和江湖纷争,入他门下,我不必多在江湖人面前露脸,便于我藏身。”
梅渡言深以为然。
柳惜见又道:“后来,我同展泉山学了几个月的功夫,爹爹便说,展泉山性子不好,他又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展泉山所习内功与万古山庄所传的本是同源,属同一路,这样我学着便容易得多,也不易被识破。爹爹那时武功全失,编造假身世可信多了,便大了胆带我去万古山庄,咱们两个原先是去给他们做仆役丫头使唤的,后来爹爹想了好些法子,才让师父留意我,收了我做徒弟。便是这么,我日常习练万古山庄的武功,夜间学展泉山的武功。”
梅渡言道:“诶,那你的家传功夫是谁教的,我听爹爹说你家的剑谱一直是谭叔叔拿着的,当日谭叔叔在外遭难,剑谱应当……还是说,谭叔叔是先把剑谱给了婶婶,才同金起陆出去的?”
柳惜见道:“不是。”当下又将柳薪己如何托展泉山查自家剑谱的下落,展泉山如何查知,柳薪己如何随同展泉山往聂笑平家中取剑谱,又如何遇难中毒等事一一说了。
白珍听罢,说道:“柳姑娘,你养父待你真是极好。”
柳惜见含笑点头。
梅渡言想起前事,说道:“当日雇我去夺株金磁图的人,也姓聂。”
白珍道:“梅大哥你是疑心,那年那个雇主是聂笑平?”
梅渡言轻轻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