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经大亮,斜斜照进的阳光撒在他身上,暖融融的,他撑着桌面,坐直了身子,人还有些懵懵的,想不起今夕是何夕。
他收回胳膊,碰掉了几张纸,才回过神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导引着灵力在脖子处过了三遍,人才算彻底从睡懵的状态里抽离。
他捡起地上的陈情,手顿了顿,取出个锦囊,叠好了那几页纸放了进去。
他取过灯台边的一个匣子打开,将锦囊挨着里面缺了一角的扇坠放好。
他这才亲笔写下处理决定,用火漆封好,叫来小厮送去致用斋。
致用斋,便是宋氏族学的名称,取学以致用之意。
他起身整理衣衫,眼风不经意扫到桌上一个填漆戗金的匣子,他记得那是他大兄带给他的,里面装的是昨天傍晚时他做的狐狸饼。
他打开匣子,拿出一个狐狸饼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古井无波的面容瞬间碎裂,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尘封多年的记忆,随着这一口被打开。
是这个味道没错了!
他昨天看到无音教他做狐狸饼。
难道是真的?!
他高声唤来小厮,“昨日可有人来过?”
小厮面色古怪,吭吭哧哧,“昨昨天,不是您,您哭着喊着求求求人来教教您做狐狸饼,饼的吗?”
涂山铃的这句话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他单在脑海中想想就觉得对重光君大为不敬,更遑论说出来了,那简直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宋潜昨天下午的记忆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他揉了揉头,依旧于事无补,“她是谁,在哪里?”
小厮咽了口唾沫,这是道送分题,他知道啊,“那个女娃啊,叫宋宁音,是西城宋玹的女儿,您不是还在处理霸凌案吗,那个被霸凌的女娃就是她啊。”
宋潜转身就走,衣摆带翻了砚台,墨汁沿着几案滑下,滴滴答答流了一地,他连看都顾不上看一眼了。
小厮举着手连点几下,有些纠结地看着宋潜匆匆离去的背影。
哎,重光君走得那么急,该不该告诉他,他手里还拿着半个狐狸饼呢?
他稍微一琢磨的这点时间,宋潜已经走远了。
身为宋家的精神领袖,宋潜想要在宋家的地盘上查个人,只是一句话的事,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查到了宋宁音家的地址。
他上门时,宋玹正准备出门,看到重光君,吓了好大一跳。
她抻了抻衣服,赶紧迎上前,“重光君,怎敢劳您大驾,来这种腌渍地方!”她的目光不自觉被少了个头的狐狸饼吸引,连连往宋潜手上扫。
宋潜神情清清淡淡,丝毫没有因为身处陋巷而有些许烦躁,他注意到宋玹的目光,淡定如初,手一翻,使了个袖里乾坤的法术,收了狐狸饼。
他问:“宋宁音在哪?”
宋玹扯着嘴角笑笑,笑得十分勉强,“阿音啊”
阿音。
宋潜在心里把这两个字念了一遍,却听见宋玹说——
“她去竹山参加上元庙祭了啊。”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