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水声滔滔,渭水决堤,汹涌的河流朝着废丘城猛地冲灌下去,很快水流就淹没了护城河堤,从石门墙洞不断往城内涌灌,城内的守军听到了河水声惊慌失色,急忙向城内雍王回报去了。
章邯闻讯大惊,顿时猜到了韩信的用计,气得火冒三丈,派出其弟章平带军疏通水流,同时下令各城门守军不得退却,死守城门,以免汉军趁乱攻城!
河水不断注入城来,城门口的士卒开始运土挡住,开始还有作用,但后来就难以抵挡了,就在这时,轰的一声爆炸,守军大惊,一处城墙炸出了豁口,河水从着豁口汹涌灌入。
天下至柔莫过于水,却能克天下之坚,水流的冲击力猛地涌入城池内,城上和城内的守军顿时大声叫喊:“渭水漫城了,渭水漫城了——”
水流摧毁了瓮城的防御,进入了主城,城内的士卒纷纷开始挡水,爬到了高处,河水逐渐进入了街道,各街各巷都是积水,整个城池就好像被浇灌一般,到处是水。
幸好废丘城以前是座小城邑,人口不多,章邯在此设都,由于当地秦人十分憎恨秦地的三王,毕竟若不是他们三人当初带军投靠了楚军,义军也不会那么快攻入咸阳,也就不会有秦朝灭亡,项羽屠戮咸阳城,烧毁阿房宫了,因此搬入废丘的百姓并不多,大概不足二十万户。
河水入城,百姓或多或少也遭了殃,半夜惊醒,开始排水,眼见到处是积水无法排干,立即爬上房顶,所幸积水只有半人高,并没有多少人被溺死,但如果再被灌一个时辰,非冲垮房屋,没掉人影不可。
城外汉军列阵,远远望着废丘被滔滔不绝的河水冲击,使得城内一片混乱,咆哮声、求救声、惊叫声到处都是,虽然隔着两里地,却也感觉到了城内的惊慌气氛。
韩信见时机差不多了,拎着一面令旗道:“传令下去,立即堵住河堤口,不能再灌城了。”
大将军周苛不解问道:“韩将军,你看城池还没有冲垮,城内的守军仍在,如果灌一夜城,里面守军必然大乱,肯定会弃城逃走,那时咱们才有可乘之机啊!”
韩信叹道:“城内除了有十万的守军,更有二十万户百姓,如果灌城一夜,等明日一早,这城内将溺死多少无辜的百姓啊,汉军素以仁义之师著称,虽然我也清楚这名声累人,并不实际,但兵书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在争夺天下的时机,仁义的名声却能得到底层百姓的支持拥护,我军才能战无不胜!”
周苛反应过来,想到要是把城内百姓都淹死了,那汉军就怕会招惹天下大怒了,不禁暗捏一把冷汗,俯首躬身道:“将军所言极是,末将定当铭记在心!”
韩信摇头道:“这也是我进入汉中之后,才真正体会到的,起义时彭城义军之所以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就是因为汉王广发群众,打造仁者之师,得到当地百姓拥护,至关重要!”
传令官赶去三里外的河堤口传令,杨瞳接到军令,立即开始封堵河堤豁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填补上,水流逐渐中断,半个时辰后,灌城的气势也减弱下来。
韩信下令道:“大军原地休息,一个时
辰后东方就要大白,那是拂晓时候,露气凝重,也是人马最困乏的时刻,城内守军担惊受怕忙乎了大半夜,而且处处积水营房被冲,肯定人困马乏,到时候大军攻城,士气如虹,定能一举拿下废丘城!”
“遵命!”所有将领听到拂晓攻城,都肃穆而立,恭敬领命。
“灌将军,天亮之前,你带三万骑兵在北面城门三里列阵,并不需要进攻,城内士气低落,乱成一团,到时在我军猛攻之下,雍军必然坚守不住,弃城而逃,为了防止雍军向塞、翟两地撤退,因此只须在北城外驻扎一支人马,南面倚山无路,雍军必然向东面临潼、函谷关的方向撤退,你带骑兵从后面追击,那时就是咱们真正收网的时候了。”韩信望着废丘城坚定地说道。
灌婴点头道:“那好,我这就点兵出发,半个时辰在北城门外三里驻扎,切断任何逃路,阻击塞、翟的援军,将军大可放心!”
韩信微微一笑,再不言语,神态温和却隐隐带着森然气息的戎装,气息收敛,指挥十万大军的他却不待丝毫杀气,身穿银白甲胄,外罩锦袍,神色间雍容安详,整个人显得高深莫测。
周围将士见主帅不再言辞,纷纷站立一旁,千军万马的气势仿佛在这一刻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人的决策,便可以决定了废丘城的存亡!
汉军方阵森立的矛戈剑戟,披甲的战士肃然而立,在巨盾的掩护下弓箭手将一枝枝长箭搭上长弓,巨盾缝隙间犹如探出了一排排狼牙,全军悄然无声,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俨然一支虎狼之师锤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