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手里捏着那个烫金帖子在屋内踅来踅去,犹豫着该不该去。她内心里自是想去的,但她又怕她再见着襄世子会搅扰得心里更乱,如此一来她只会更不想嫁人。
何秀在屋内梭视一番。她六月份便从侯府搬了出来,眼下这间屋子是她从前的闺房,湫窄逼仄,月窗也小,即便是在白日屋里也显得异常晻蔼。
她似乎总是活在压抑之下,不是为钱就是为情,她的世界似乎真的永远都只有这么小。
那她现在都要被迫嫁人了,为什么不顺着心意来一次呢,她以后可能要被困得更牢了。
何秀站在阴影里,想起她怄得干呕那日的场景。
她问姐姐她这回是不是一定要嫁了,姐姐一脸诧异地看着她,须臾道:“孙家这门亲事你不满意么?”
她缄默半晌,最终也没鼓起勇气将心中想法说出来,只是道:“嫁便嫁吧,但我出嫁那天想请世子跟昭姐姐去。”
她知道请他们来她也见不着他,她想这样做也不过是妄图寻求一种心理安慰。而眼下有一个更好的机会、
去就去吧,无论见着见不着都是最后一回了。
翌日一早,楚明昭才梳洗罢,就听水芝来报说何秀到了。
时近中秋,何秀照着节俗带了些西瓜、莲藕并月饼做礼,楚明昭笑着上前道:“阿秀来一回还要坏钞。”
何秀赧然笑笑:“总不能空着手来。”
楚明昭忽而想起她之前送她的那些她亲手做的点心。她那时候是真的要送吃的给她呢,还是要借着她的手间接地将她做的东西送到裴玑手里?
楚明昭恍然发觉,对一个人的人品产生怀疑后,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怀疑这个人之前做的所有事。
楚明昭拉何秀坐下,笑吟吟道:“阿秀快出嫁了,今儿咱们好好说说话。我听母亲说那孙家公子生得又俊人又出息,阿秀相看过没有?”
何秀低声道:“没有,左右全凭爹娘做主。”
楚明昭目光一转。孙邦样样都不差,要是搁在从前,何秀应当欢喜待嫁才是。如今这样丢魂失魄的样子,实在是反常。
楚明昭深吸口气,又与何秀闲谈片刻,估摸着这个点儿裴玑也快回了,遂对水芝道:“去前头看看世子回了没。”她感觉有些饿了。
水芝应声,领命而去。
何秀看了看楚明昭,踌躇着问道:“世子……这么早就回了?”
“是啊,”楚明昭笑道,“世子说他待在衙门里也没什么事做,只是空坐着,还不如早些回来。”
何秀低头绞了绞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