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弈心道事已至此你还要装,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什么意思?”裴弈冷笑一声,“意思就是楚氏因与你大哥那个薛次妃斗气,害死了静竹的孩子来构陷薛次妃!争强好胜、心狠手辣,这等毒妇将来做了皇后,还不专横后宫?到时候必定累得我皇室子息凋敝,我可不敢让她做太子妃!我没将她扫地出门已是仁慈,你还有脸来跟我说立她做东宫妃?”
裴玑瞠目道:“竟还有这等事?儿子怎一点也不知晓?”
裴弈嗤笑道:“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只问你,满腹心机、残害皇室子嗣,这种毒妇是不是不配当我皇家媳妇?”
裴玑深以为然:“父皇说得十分在理,这种毒妇要不得!”
“这不得了,”裴弈急于摆脱他儿子在这件事上的纠缠,也没多留意他言语的异常,声色俱厉道,“这种媳妇哪家都不会要!我瞧着她平日里一副老实样子,还以为她尚算本分,原本已经转了意了,想要成全你们,谁想到她背地里竟这般阴损!既是如此,你纵然再说到天上去,我也不会立她了!阿玑啊阿玑,枉你素日聪明绝顶,竟这般识人不清!”
裴弈笃定楚明昭有罪,因而睁着眼睛说瞎话,打算把食言那件事圆过去,实质上他压根儿没想过真的册立楚明昭。
何随默默低下头,心道陛下您还是少说几句吧,说得越多过会儿脸越疼。
裴玑怔了片刻,旋道:“父皇是不是误会了?”
裴弈冷哼道:“你不必为她开脱了,我已向恭妃问清楚了。”
“可据儿子所知,静竹那个孩子是薛次妃害死的,”裴玑微微挑眉,“薛次妃让静竹将堕胎的事赖在明昭头上,并威胁静竹说若是不帮着她诬陷明昭,她就要了她家人的命。静竹不过一个丫头,怎能与薛家抗衡?便与薛次妃一道演了一场戏。父皇若是不信,儿子还留着证人,可以提上来鞫问一二。”
裴弈见他这般言辞,心里猛地绷起一根弦,这个完全和他从郭氏那里听到的不一样啊!
裴弈蹙眉道:“你既知晓得这么清楚,方才那一惊一乍的是作甚?”
“儿子听父亲一字一句都在指证明昭,所以觉得匪夷所思,”裴玑笑道,“父皇要不要把人都宣来问问清楚?”
裴弈审视儿子片时,沉声道:“不必了。”他忽然意识到,这兴许又是个陷阱,他得去找郭氏问问清楚。他不想在此做过多纠缠,抽身欲走。
裴玑伸手拦住父亲,笑道:“那父亲既然说不必,想来是相信明昭的清白了,现在就把明昭立了吧?”
裴弈脸色阴沉半晌,忽然回身道:“把你说的证人都叫来,当堂对证。”说话间又命内侍去传楚明昭、郭氏与薛含玉。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慎、顾氏与楚老太太面面相觑,他们还是头回听闻还有这么一桩事。
楚明昭如今清闲,今日晨起用罢早膳后便抱着儿子去姚氏那里串门。她心事沉重,说是串门,实质上是散心。她想遍了一圈,最后还是觉得唯有裴玑能解救楚家目前的危局,然而裴玑已经南下,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更无法给他递信。虽说她心里相信他应当是做好了安排的,但仍旧难免焦虑。
裴玑走后,姚若婠终于敢往宫里跑了。虽然她姑母还是对她不热络,但她很乐于欣赏楚明昭愁苦的模样。她听说皇帝处置楚家的事后,心里只觉痛快。她早看不惯楚明昭了,裴玑把楚明昭惯得无法无天,抬手就能打人,楚家人还想借着楚明昭脱罪,简直小人得志。如今裴玑走了,楚明昭没了靠山,看她还怎么横!等裴玑几个月后回来,楚明昭说不得早就被她姑父收拾了。
姚若婠真是怎么想怎么舒爽,等楚明昭落魄那日,她一定要将头先被打的仇报回去!
姚若婠与姚氏说话间瞟了楚明昭一眼,心里不断想着她到时候应该怎么羞辱楚明昭才好,嘴角溢出一丝几不可查的讽笑。
姚氏瞥了姚若婠一眼,随口问起她的婚事如何了。姚若婠听姚氏提起这个,脸上的笑便是一僵。
她实则仍旧不想放弃嫁给裴玑的念头,但裴玑这块骨头太难啃了。然而她总想着,若是回头楚明昭倒了,她就又有希望了。嫁给裴玑就意味着一辈子富贵荣华享受不尽,何况裴玑那皮相实在诱人,真是横算竖算都不吃亏。
但她祖父反对她入宫,又说她年纪也不小了,一直催着她母亲帮她挑拣人家。她目下左右摇摆,不知如何是好。
姚若婠打起精神,笑说尚在挑着,还没个结果。姚氏抬眼看向她,道:“我听父亲说,似乎是有意与信国公府结亲。他们府上的三公子听闻是个样样都好的,想是一桩好姻缘。”
一旁的楚明昭正喝着茶,闻言一口茶呛在了喉咙眼里,咳了半晌才缓过来,引得怀里的裴燨睁着大眼睛看她,又伸出小爪子比划着帮她拍了拍——他呛奶的时候,娘亲就是这么给他拍的。
楚明昭顺手一摸儿子脑袋,笑道:“真乖。”想起姚氏方才的话,又忍不住笑了笑。
裴玑之前说要跟姚磬举荐范循做孙女婿,如今看来他还真的去说了。
果然是换着人坑啊。
姚氏诧异看向楚明昭,问道:“可是有何不妥么?”
楚明昭心道你们看到的范循和我看到的范循不一样,嘴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