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问:“交流会开始前你出国了吧?你去干什么了?”
“不会吧,旧账都没算清楚就要跟我翻新账吗?”
他从沙发里稍稍直起身来,身体向前倾,觉得有点好笑。
“那样的话,你要不要先说说你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跑走了?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无下限随着他的最后一节话音落下来。
“你说要当我的新娘,我同意了,后来你说要我追你,我也同意了——讲点道理吧,早纪,明明每次都是我在妥协诶,你为什么露出这么委屈的表情啊?我才是该委屈的那一个吧?”
危机感自发催动咒力在掌心蔓延,一蓝一绿两股恍若能量较劲般碰撞在一起,在空气里窸窸窣窣地炸开细小的火花。她愣了一下,感觉到窒息般的难过。
五条悟的术式只对她生效过一次。彼时两个人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他带着她去做蛋糕,为了避免自己的脸蛋被她涂上奶油,心机地用术式作弊。
后来她顶着一张被奶油刮花了的脸蛋生闷气,他才像是玩尽兴了似的,抓着她的手也往自己脸上糊了半截白花花的奶油。
至于那天做出来的蛋糕究竟好不好吃,她已然完全没有印象,她只记得少年笑得弯起来的眼睛,淬了蜜一样把她包裹。
“别生气嘛。”他笑着说:“勉强把‘最强’的称号让给你五分钟——你看,你把无下限打破了。”
回忆停在这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轰然爆炸。她不想跟他动手,失去平衡的咒力在打到她之前生硬拐了个弯,“砰”的一声把角落的花瓶砸了个粉碎。
她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他想听她不告而变的理由,想听她这十二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那不过是一些血、一些挣扎、一些软弱又可怜的伤疤。
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把狼狈的一面展露给喜欢的人看。
白瓷的落地花瓶被碾成粉末,淅淅沥沥地碎在木地板上,像是流了一地白色的眼泪。
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
“太牵强了,不想接受,有什么我必须要接受的理由吗?”
“我喜欢你?”
“哈?喜欢我是正常的,但是吵架吵不明白就想靠表白来和稀泥是什么耍无赖的新招数吗?”
“不是在和稀泥!”
他们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分手,没有电视剧里的那些戏剧化的冲突、怨恨、吵架、分歧,只是在非常稀疏平常的一天里突然地断档,又在非常稀疏平常的一天里重新见面了。
五条悟是一往直前的鹰隼、顶天立地的冰川、不会熄灭的星辰,他曾经看到过她一次,所以她幸运地短暂拥有过银河。
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她当然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下去。她该知足和感恩,可是贪婪的劣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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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要“算了”,也不要“来不及”,她想要走回他身边去。
“……我没有在和稀泥,也不是在耍无赖。”
她把那些很痛的东西打碎了往回咽,很慢地重复了一遍:“十二年前喜欢你,现在也喜欢你,只要是你我就很喜欢。我想和你和好,只是因为这个而已。”
咒术师的一生是一场漫长又孤独的马拉松。
十七岁的五条悟曾经坐在她的房间里和一沙发的毛绒玩具对视良久,决定如果她要跟他道歉,至少得连续道歉一个月,他才愿意勉为其难地点头原谅。
后来周围的同伴换了一批又一批,他很快学会了成年人的处理方式,明白人生是不断地遇见和告别,选择和那只在他少年时期短暂停留过的小鸟说再见。
他以为自己成功了。
落地灯成了空荡荡的公寓里唯一的光源,在地板上微弱地晕开一层昏黄色的光圈,再簌簌落到他的眼睛里,变成一簇细小的火种。
分开的十二年被压缩成这样奇怪的谈话,他兀自觉得有点苦恼。
“……真是的,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这种时候、这种气氛、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跟一个男人表白——你是不是太没戒备心了,会随随便便把家里钥匙给男人是什么奇怪的糟糕习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