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老爷这般说,林夫人哭着摆手,“大人啊,昨日他们走了之后,我确实什么都没做,不光琴儿,家里的下人们全都可以为我作证,请您明鉴啊。”
程牧游于是看着孙琴,“将你昨日经历之事如实道来,不可有半点欺瞒,若对官府言有不实,是要入罪的。”
孙琴磕了两下头,“民女绝不敢说半句假话,昨日,我从三苏观见过表弟之后,便直接来到林府,正好遇到姝儿来闹,姑母一时气急,便将她打伤,姑父和姝儿走后,我便一直陪在姑母身边,因为表弟到了三苏观之后,身体日益康健,所以姑母的心情好了很多,并未因姑父的事伤神太久,一直快到天亮,我才陪在姑母身边睡去了,然后,就被大人派来的人唤醒,随他们到新安府来了。”
程牧游抬起眼睛,“哐”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你去了三苏观?”
“大人怀疑杀死姝儿的就是那日我在三苏观遇到的三尸?”书房里,蒋惜惜甚至等不及程牧游将茶喝完,便跟在后面着急的问道。
“你知道姝儿是怎么死的?”程牧游吞下茶水,将杯子放到桌上。
“强奸杀人。”
“所以我觉得杀死姝儿的绝不是凡人。”
“为什么?”蒋惜惜锲而不舍。
程牧游看了坐在一旁的刘叙樘一眼,刘叙樘便站起身,走到蒋惜惜身边,冲她笑笑,”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有些事情不方便知道,就不要再细问了,不过你想啊,你是在三苏观附近遇到那狂徒的,姝儿的死也和三苏观多少有些关联,所以程兄的怀疑就不无道理了。“
蒋惜惜脸上一红,大致猜到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瞪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程牧游,“大人,你打算怎么做?”
“事已至此,我必须亲自到三苏观去一趟,惜惜,你去准备一下车马,一会儿我们同刘大人一起过去。“
蒋惜惜应声出去了,程牧游这才对刘叙樘说道,“姝儿体内没有留下男人的体液,却有明显被强暴过的痕迹,周围我也派人仔细查探过了,都没有发现,这实在与常理不合,这是其一。其二,她虽然是被掐死的,但是脖子上竟然没有留下指纹。第三,林府所有人我都派人问过了,说辞都和孙琴一样,虽然有被买通的嫌疑,但是说谎的人很容易辨识,而他们却不像是在撒谎。“
刘叙樘点点头,“最关键的是根本没有抓到凶嫌,不能以林孝之一面之词,就将他夫人定罪,所以大人先将那孙慧放回去,也是合情合理。”
程牧游默然望着窗外,“贤弟,那九贤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不清楚,她虽年纪不大,但看起来无欲无求,很是一副隐世高人的样子。”
“无欲无求?”程牧游眼神一凛,“人都有欲望,三尸神就是欲望化成的,她,又怎么可能是个例外?只是,她的欲望到底是什么呢?”
一道阳光从窗棱的缝隙中照进来,覆在九贤女的身上,将她的脸庞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颜色,一明一暗,有些吓人。她双眸紧闭,眉头轻蹙,轻声对眼前那个看不见的东西说道,“又是一身血污的回来,这次玩痛快了吗?“
两条腿在阴影中现形出来,腿面上粘满了血迹,九贤女低头望向自己的下腹,“看到了吗?外面的世界多鲜活,一旦出去就会流连忘返,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它召回来,你们难道不愿意出来试试吗?”
腹部轻轻抽动的两下,像是胎动一般,随后,一阵沉重的呼吸声从里面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使劲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味。
九贤女满意的笑笑,“还没下定决心是吗?没关系,等你们亲眼见到它们是如何享用盛宴的,自然会愿意出来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里默念道,“我已经等了太久了,再多等上几日也没关系,不远了,那一天应该不远了。”
拍门声笃笃响起,九贤女带着虎牙的左手朝前一挥,两条腿便隐入空气中,她遂抬头应了一声进来。门打开了,成章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他行了个礼,“师父,徒儿这几日觉得身体日愈,所以也想同师兄师姐们一样,练习一些道家功法,不知师父是否应允?”
九贤女从床边的一摞书中抽了一本递给他,“你先自己看着,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成章见自己的要求这么快就被应允了,心头不禁大喜,刚想道谢,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哄乱,德亮的声音随即传来,“师父,新安府的程大人来了,请您出去一见。”
九贤女神色一滞,撇下成章只身迎了出去,成章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门,朝德亮问道,“怎么官府又来人了,上次的事情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德亮摊开两只手,“不知道啊,师父不说,我们就别瞎打听了,你倒几杯茶给师父他们送过去便是。”
程牧游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九贤女,只见她眉目清朗,神色淡然,确实如刘叙樘所说,像个不问世事的得道高人。他轻轻一笑,“道长,三番五次到访贵宝地,实在是打扰了。”
九贤女微微摇头,“我大宋从开国便重视道法,大兴道观,作为道家弟子,自然是深感圣恩,若能帮官家出上几分力,我自是求之难得,怎么能说是打扰呢。”
“道长真是明理之人,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和盘托出了。”
“程大人请讲。”
“最近新安城接连发生了几起奇案,据我掌握的线索,似是和三尸神有关,不知道长对三尸有何见解?”
九贤女不解的望向程牧游,“大人的意思是三尸在人间作乱?这怎么可能?它们只能在庚申日的夜里出去一个时辰,随后便会回归本体,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能做的了恶呢?想必大人是找错人了。”